“大家都到了啊。”邵启鹏优雅地笑着,“爹地,或许你要重新选择一个继承人了,我辜负了您的教导,让您失望了无数次,如今,你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让您丢人的儿子了。”
邵乐气得浑身不住地哆嗦着,管家在一旁不停地朝邵启鹏使着眼色:“少爷,你就别刺激老爷了,他已经为了你心脏病复发了一次,难道你要老爷气死,才肯甘心吗?”
邵启鹏脸色微微一暗:“你看,我已经让太多的人失望,如今失去了双腿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苟活?”
“邵启鹏!你今天若是敢跳下去,我立马陪你!”凌小昔气急败坏地说道,大步上前,直接走到天台的边缘,迎风站在原地,下方有惊呼声传来,可她却丝毫没有理会,只是固执地瞪着一米外的男人,“你的腿是因为我受伤的,如果你要死,这条命,我赔给你!”
她的态度分外坚决,紧贴在身侧的双手黯然握紧,风吹起她肩头的青丝,一缕缕缓缓地落下。
邵启鹏似乎被她的举动惊住了,空洞的眼眸猛地一颤,嘴角那抹机械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说你是累赘是包袱?那我呢?你忘了,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是你照顾我,陪着我度过的,那时的我,比你现在好的到哪里去吗?失去了孩子,被一次次软禁,我不是也想过自杀来逃避吗?”凌小昔掀起衣袖,白皙的手腕上,那条蜈蚣状的骇人疤痕,清晰可见。
“可最终,我扛过来了,那么痛苦的日子,我也能咬牙扛过来,为什么你就不行?如果你害怕,我会陪着你,这辈子,不离不弃!”
话,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明明是那般单薄、娇小的身躯,这一刻,却仿佛变得伟岸起来。
邵启鹏怔怔地看着她,脸上浮现了丝丝惊诧,丝丝错愕,丝丝动容。
“启鹏哥哥,”凌小昔微微缓和了一下口气,“和我回去吧,你不是说过,要陪着我去很多地方吗?做人不可以食言的,我们将来要去很多很多地方,要浏览过无数的风景,这是你给我的承诺,难道你忘记了吗?”
他怎么可能忘记?
邵启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现在的我,还有这个资格陪在你身边吗?”
“有!”凌小昔毫不迟疑地点头:“永远都会有的,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始终是我的启鹏哥哥,是那个会骑着单车,带着我四处游玩的少年,是那个会说,一辈子守护在我身边的男人。”
“可我现在已经失去了保护你的资格。”邵启鹏喃喃道,仿佛陷入了牛角尖,任凭旁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启鹏!只要你过来,我就答应你让你和凌小昔结婚!”邵乐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声嚷嚷道,只要能够换回他儿子求生的yu望,别说是娶一个儿媳妇,就算是让他倾家荡产,他也愿意。
“你不是说想要和她在一起吗?爹地不会再阻止你了,而且,小昔自己也答应了,只要你平安无事,出院后,她就会嫁给你,如果你害怕无法继承公司,有她可以在旁边帮衬,你担心的所有事,通通不会发生。”邵乐循循善诱地说道,一番话,让身旁的左若欣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邵启鹏专注地看着凌小昔,仿佛在无声地向她询问着答案。
凌小昔微微闭上眼,几秒后,再度睁开,仿佛在瞬间已做出了决断:“是的,启鹏哥哥,我愿意嫁给你,用后半辈子的时间,好好的去爱你,现在,你愿意回来吗?”
手臂缓慢地举起,白皙的手掌在他的眼前摊开,邀请着他,重新回到这个残忍却又现实的世界中来。
邵启鹏似是被她脸上明媚的笑容蛊惑,他轻轻转动着轮椅,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靠近凌小昔的面前。
一个炽热的怀抱紧紧地将他搂住,他依稀感觉到,她的双手正在微微发抖。
“笨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快吓坏了。”凌小昔将头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间,哭诉道。
那些眼泪顺着他的脖颈无声地落在他的肌肤上,炽热且滚烫。
邵启鹏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再次安定下来,就算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也不会再寻死了。
电视中,画面终于定格在两人紧紧依偎的景象上,左宵默阴沉着一张脸,满是阴霾的目光,狠狠地盯着画面中,失声痛哭的女人。
耳畔响起的,是她那一声坚定不移的愿意。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一声惆怅痛苦的呢喃,从他的唇缝里滑出,五指黯然握紧,拳头重重砸落在大理石书桌上,鲜血淋漓。
大楼下方,有掌声轰然响起,媒体现场连线的报道也及时终止,他们都在祝福着那重归旧好的男女。
凌小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推着轮椅走向邵乐。
“啪!”无情的巴掌狠狠地扇在邵启鹏的面颊上。
邵乐怒不可遏地开口:“下一次,你如果再敢轻生,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