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修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视而不见,只是心里却在暗暗为凌小昔担忧,这种时候她一个女孩子只身进入停尸房,稍有不慎,恐怕会留下什么心理疾病的,白珍珍分明是故意在折磨她,让她去做这些寻常的女人,根本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
凌小昔不停地搓着手掌,挨着冷冻的冰窖一间接着一间寻找着白老爷子的尸体,每走一步,她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耳畔不断回荡着,咚咚、咚咚,仿佛踏在自己的心窝上,不安、忐忑、紧张。
“别怕,别怕。”她不停地给自己做着自我催眠,第一次,她庆幸起自己五年来遭遇过的一切磨难,要不然,恐怕她真的没有勇气,踏入这个房间。
二十分钟后,总算是找到了挂着白博伟名字的冰窖,凌小昔用力将抽屉拉开,被塑料袋包裹好的尸体,安静地躺在里面,一股刺鼻的腐烂味道,让她不自觉地胃液开始翻滚。
闭着眼睛艰难地将尸体从抽屉里抱起,尸体被冻得硬梆梆的,就像是一块铁板狠狠地压在她单薄的身躯上,凌小昔咬着牙,倔强地不吭一声,扛着塑料袋,朝停尸房外走去。
警方与医院进行过秘密联系,让他们不要阻止凌小昔将尸体带走的行为,装作视而不见,一路畅通无阻地将尸体搬运到后车厢,凌小昔瘫软地靠在座椅上,不停地喘着粗气,黝黑的睫毛被冰霜冻出了一层白蒙蒙的寒冰,嘴里吐出的热气,几乎达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很快,白珍珍的联络电话再次打来,这次,她命令凌小昔前往火葬场,将白老爷子的尸体火化,带上骨灰,等待她的联系。
“等等。”凌小昔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让我听听小宇的声音,我要确定他的安全。”
白珍珍冷笑一声:“好啊,我满足你。”
她握着手机抬脚走向左枫宇,细长的高跟鞋,狠狠地踹中他的腹部,然后随手将堵住他口腔的袜子摘掉,“快,你的jian人妈妈要和你通话。”
“哇——”左枫宇放声大哭,心头的恐慌与惊讶,还有被最亲密的亲人伤害的愤怒与委屈,通通化作了泪水,从他苍白的脸蛋上滑落下来。
他痛苦的嚎啕大哭声,像是刀子,在一刀刀割着凌小昔的心脏,她难受地揪住胸口的衣衫,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不停地喘息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怎么样?相信了吗?”白珍珍再次堵住左枫宇的嘴,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现在马上照我的吩咐去做。”
凌小昔不敢怠慢,她不敢去赌,失去理智的白珍珍会对她的孩子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心里的恨意与愤怒,却在飞速凝聚。
她真后悔,当初在精神病医院,她根本就不应该留白珍珍一条活路,应该亲手杀了她的,咬着牙紧紧地握住方向盘,驱车前往火葬场,如今除了遵照她的吩咐去做,凌小昔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组长,码头有消息传来,今晚的确有人联系了一艘开往边境的快艇,准备偷渡离开。”一名警员惊喜地说道,耗费了这么大的人力,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被他们抓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左宵默眼眸一亮,“古洛池人呢?”
警员脸上的喜色顿时僵硬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对方还没有出现。”
“废物!”左宵默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鄙视道。
警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反驳,却被自己的顶头上司制止。
“体谅一下他现在的心情吧,算了……”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自己的爱人赴约,被绑匪指挥着,前往一个又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自己的儿子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想而知,左宵默此刻的心情有多难受!
警员愤愤地闭了嘴,没有和他计较。
“我们会抓住这条线索,只要对方一出现,马上实施抓捕行动。”组长再三保证,希望能在人质和凌小昔都安全的情况下,解决这宗绑架案。
左宵默缄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聆听着窃听器那头的动静,脸色难看至极,纪文修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现在的老板哪有心情去听警方的安排?连他这个旁观者,都快看不下去了……
白珍珍这分明是要折腾死凌小昔啊。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第一次觉得,女人,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生物,一旦理智失控,绝对会成为杀伤力巨大的存在!
因为和火葬场提前联系过,凌小昔的车刚刚抵达,立马就有工作人员上前将尸体送入里面,准备火化,浓浓的黑烟从烟囱里窜起,直冲云霄,凌小昔神色黯然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心中不住祈祷着,小宇能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