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让陆希城涨红了眼眶,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是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因为生陆晨曦而难产离世,最终却只被他云淡风气的一句“一个给我生过儿子的女人”概括,这叫陆希城要如何不愤然恼怒。
陆希城抓着姜静雅的日记本就要走,如果陆国彰不去自首,他就将日记本交给警方,让警方来查。
陆国彰动怒,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儿子背叛自己,他去拉扯陆希城。
两个人有了肢体上的碰撞。
陆国彰毕竟已经老了,力气抵不过陆希城。
陆希城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人性”两个字,更是愤怒他是那样对自己的母亲,推撞的时候力气没注意,一个大力的推让,陆国彰被他推得没站稳,身子往书架上撞去。
陆希城转身就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到陆国彰靠在书架上,沧桑的瞳孔狰狞的睁大。
心里一沉,他迈起如千斤重的双腿,走到陆国彰的面前,轻轻的喊了一声:“爸……”
陆国彰没有反应。
陆希城往他的身后看去,只见他的头撞在书架上挂东西的黑色铁钩上,顿时鲜血四溅,血染了那些书香。
刹那间,陆希城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惶恐又痛楚,呆滞的眸光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若不是moll因为公司的事想找他,经过书房看到这一幕,也许第二天被警方当场拘捕的人就是陆希城了。
陆希城看到moll,轻声嘶哑:“我杀了我爸,我杀了我爸……我不是故意的,我……”
话音未落,眼泪已经从凤眸里夺出。
moll心里早已掀起波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害怕极了。
死了人,这怎么能不害怕。
可再看看陆希城崩溃的样子,moll兵荒马乱的心一下子平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扶起陆希城,说:“你现在立刻开车离开陆家,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你回来一会就走了!”
“molll……”陆希城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只要记住你没有杀陆董事长,这一点就足够了。”moll将他推出书房,手指紧紧揪住冰冷的金属,水眸凝视他六神无主的俊颜,声音清浅而笃定,“剩下的事,交给我。陆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陆希城还想要说什么,moll已经将书房的门关上了,转身靠着门,看到陆国彰死前狰狞的样子,泪如泉涌。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这么多年为何那么多商场上的精英追求自己,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心动过。
原来,在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最理想的伴侣模样。
只是她一直都没发现而已。
moll将书房里的暖气关掉,撕烂自己的衣服,用陆国彰已经失去的温度的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压安,制造出被施~暴的假象。
在天快亮,佣人要工作之前,重新打开暖气,坐在地上,露出受到惊吓后的呆滞状态。
佣人过来打扫书房,看到这样的情景,尖叫声打破了宁静的清晨,紧接着就是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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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知深的力缆狂澜下,陆希城最终是以“误杀罪名”成立,被判刑四年;moll因为妨碍司法公正罪,被判刑一年。
一周后,叶初向高级法院上诉,经过她的努力,得到了缓刑一年。
这场豪门凶杀案终究是伴随着陆希城锒铛入狱而告终,姜静雅和宋清欢沉冤得雪是一件好事,可因为陆希城的坦白,让陆家陷入众矢之的,陆氏集团更是岌岌可危,面临着破产的危机。
时烟得到消息,立刻赶回来,已经是陆希城入狱的一周后。
陆希城入狱后,不管是谁申请探监,一律不见,除了moll,这个跟在他身边多年,无怨无悔的特助。
moll看到他的头发被剃成平头,穿着囚服,隔着玻璃眼睛倏然就红了。
陆希城神色虽然憔悴,可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如果真的让moll替他顶罪坐牢,那他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moll说,会替他撑住陆氏集团,也会替他照顾好陆晨曦,她们会一起等他出来。
陆氏集团的存亡,陆希城看得很开,劝moll不要为难自己,至于那些员工,要是可以就拜托一下时昌和江氏。
moll告诉他,时烟回来了,很想见他。
陆希城坚持不见,让moll替自己转达一句话:此生缘尽,不要等他。
如今他身在监狱,什么都做不到了,至于那个孩子的决定权在时烟的手上,她怎么做,他都尊重。
只是今生他们缘尽,横跨在他们之间的恩怨是非太多,绝无机会在一起,重新开始。
他无比真诚的期望时烟能寻找到一份幸福。
说到底是陆国彰对不起时衍,是自己对不起时烟。
父债子偿,他,认命了。
moll走出监狱,在门口看到穿着深灰色大衣的时烟,怀孕后她就将长发剪成利落的短发,下颚稍尖,似乎清瘦很多。
两个女人同时深爱着一个男人,却没有任何的嫉妒或是敌对,相反更多的是惺惺相惜。
“他,还好吗?”时烟问。
moll点头:“脸色差了点,精神不错。”她将陆希城让自己转达的话说给了时烟。
时烟听完,卷翘的睫毛低垂,格外沉默。
moll眸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你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对么!”
时烟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她们都心知肚明,抬眸看向moll:“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监狱,声音笃定:“在他出来之前,我会好好守护陆氏集团。”话语稍稍一顿,眸光落在时烟不算明显的肚子上,“守着你们!”
迎面拂来的寒风中,无端萦绕着一丝暖意。
转眼间,立春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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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事件在青海城被津津乐道数月有余,而这一个月内不管外面多少的流言蜚语,狂风暴雨,在医院的江屿心不受丝毫波及。
为了让她安心静养,时遇断绝了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手机,电脑,络,报纸,一切的一切都不让她看。
不是时遇不尊重她,想要囚~禁她,实在是她的身体让他胆颤心惊,他怕他们的孩子出事,更怕她会出事。
平日里能见到江屿心的人也很少,除了初年和黎桐,其他人没有经过时遇的允许,绝对见不到江屿心。
汪休钧一天24小时,分秒不离的守在病房门口。
初年知道江屿心的身体不好,情绪也不高,每天到病房里看到她就说着自己搜罗来的笑话,只想让江屿心高兴一些。
江屿心也不想让初年担心,在初年面前她尽量表现的高兴一些,可是初年一走,她是完全笑不出来的。
医生就此找时遇专门谈过,不排除她有抑郁症的可能。
时遇知道她以前在美国就有过这样的情绪疾病,而这次怀孕后发生这么多事,引起她以前的情绪病这不是没有可能。
为了让江屿心的情绪放轻松,时遇专门让人去美国把她以前的心理治疗师请过来,在公事上不但没有对陆氏集团下手,反而是暗中帮了一把。
如果替陆希城保住陆氏集团,能让她有一丝的轻松,他愿意这样做。
姜静雅沉冤得雪,江进却悲喜无从释然。
作为丈夫,他没有相信自己的妻子,反而是同旁人一样诬蔑了她,甚至为了自己的颜面再娶。
作为父亲,他没有好好善待女儿屿心,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尊严,盲从的听了许清的话,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甚至逼疯了她。
江进得知江屿心住院,数次前往医院,已经走到病房门口,却迟迟没有走进去。
一是时遇不允许,二是他也无颜面对女儿。
时遇虽然不让江进与江屿心见面,却将姜静雅的日记交给了江进。
江进在车子上翻看亡妻的日记,顷刻间泪如雨下。
姜静雅的一生有两本日记,一本是写于与江进相恋的第一天,记载着他们的爱情点点滴滴,两个人一起经历的事,说过的情话。第二本是写于嫁给江进的那一天,记录着他们婚后的温情生活,平凡琐碎,却最能触碰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最后那句“我仍是你妻”化为这世间最锋利的剑,刺进江进的心脏,痛进骨子里。
爱恨大半生的江进抱着日记,哭得泣不成声,宛如一个无助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