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洗手间,他反手关门,哪知就在门要关上的千钧一发间,一个小身影不管不顾地想要往里闯。
除了那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女人还能是谁!
郁凌恒脸若寒冰,皱着眉冷冷看着死命想要挤进来的云裳。
他的手抓着门把手,推着门把她卡在门缝中,不让她进。
“嗤……”
她生怕被他拒之门外,情急中不小心碰到受伤的肩膀,顿时痛得她龇牙咧齿地抽冷气。
虽然她的肩膀只是轻微脱臼,虽然已经休养了半个月,但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的肩膀到现在还是一碰就会疼。
听到她的抽气声,以及看到她缩肩忍痛的模样,郁凌恒命令自己不许心软,可抓着门把的手却不听大脑使唤,松了。
云裳趁机挤了进去。
郁凌恒狠狠拧眉。
终于挤进了卫生间,如愿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冷漠至极的脸,她却突然觉得手足无措了。
刚才碰到肩膀那一下,她痛得眼都红了,这会儿一双桃眼里水雾氤氲波光潋滟,看起来说不出的柔弱可怜。
偏偏郁凌恒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就更是恨得要命。
她可怜?
呵!像她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才不可怜,可恨还差不多!
对!就是可恨!
两两对望,她目光纠结似是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可他的眼底却始终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
她急促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正想说话,他却突然转身走向小便器。
他当她不存在,站在小便器前拉开裤链就开始解决……
他以为她会转过头去,就算不是害羞至少也会觉得尴尬,哪知在他方便的时候,眼角余光里的她不止没有撇开头,甚至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
惊得他差点把剩下的一半给憋回去。
他微微侧身,避开她恬不知耻的目光,冷冷瞪了她一眼。
接收到他饱含唾弃的目光,云裳毫不脸红,就睁着桃眼一脸无辜地继续看。
甚至还一副“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豪爽模样。
郁凌恒气也不是恨也不是,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恼怒和窘迫。
这女人,他真是低估了她的厚脸皮!
居然就那样大刺刺地盯着他看,看得他都差点尿不出来了……
快速解决完,他整理好自己,然后走向洗手池。
云裳跟过去,站在他的身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冷如冰雕又俊美依旧的侧脸,怯怯地小声乞求,“放过欧家和云家吧!冤有头债有主,你恨的是我,你有气都冲我来,别祸及无辜行吗?”
他低头洗手,置若罔闻。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停止收购?”她紧蹙黛眉,急得又向他靠进一步。
他还是不言不语,专注洗手,仿若她是空气一般。
“老公……”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去轻拽他的衣袖。
“你再叫我一声‘老公’试试!”他倏地转头,目露凶光,从齿缝里迸射出来的声音阴森刺骨。
“好!我不叫,我不叫,你别生气。”她吓得连忙缩手,手足无措地往后退开一步。
生怕他一怒之下把她掐死在这洗手间里。
郁凌恒的确很想掐死眼前这个混账女人,这半个月里,每隔一小时他就想掐死她一次!
时至今日,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还有脸叫他老公?
她的心里若真把他当老公,就不会这样伤他!
被他阴冷凶狠的目光瞪着,她心生怯意,用力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向他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不要宝宝——”
“闭嘴!”他倏地喝道,眼底充满了警告。
“我真的没有!”云裳红着双眼,近乎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郁凌恒,求你了,你仔细想想好吗?我是从楼梯上摔下去才没了宝宝的,并不是我要求做手术拿掉的!”
他看着她,冷冷地笑。
“有人推我!我是被人推下楼梯的!!”她急切地说道,强忍着心痛,声音已然微哽,“如果我真的不想要宝宝,我大可选择无痛人流手术啊,我犯得着自己往楼梯下滚吗?”
孩子没了,他以为痛的只有他吗?明明她才是最痛的那个人好吗!
“云裳,有意思吗?事到如今你装给谁看?”郁凌恒双臂环胸,背靠着洗手台,睥睨着她蔑然嗤笑。
“我……我装什么啊……”云裳不懂,茫然地看着他。
“你说你犯不着往楼梯下滚是吗?在你得知整个医院没人敢给你做手术之后,你想杀掉孩子快速有效的唯一办法不就是往楼梯下滚吗?”他说,阴冷的声音如从地狱传来。
当时那种情况,她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做就放心那样走掉?
得知太爷爷晕倒,他得马上赶回酒店善后,但他可没忘交代医院方面不许给她做人流手术……
他甚至让人来医院守着她,哪知他的人还没到,她就滚下楼梯摔掉了孩子。
云裳愣了几秒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她极力辩解,“不是那样的!我真的没有!而且就算这家做不到,我也可以换一家——”
“你觉得换一家医院就有人敢给你做了?”他冷笑更甚,“当然,你也可以不怕死的找那些小医院,不过你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干脆冒一次险,在医院摔了至少救你自己比较方便,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云裳心里充满了恐慌,死命摇头,“不是!我不是——”
“我要是你,我就永远都不再提这件事!”他微微俯首,与她拉近距离,阴测测地阻断她。
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是禁忌,谁提他跟谁急!
她提就更不行了!!
“可是我真的没有!”云裳攥紧双手冤枉大喊,近乎歇斯底里。
“省省吧!你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救不了朝阳和云氏了!”他站直身,垂着眸优雅从容地拍着衣摆上的灰尘,慵懒轻吐。
说完,他从她身边越过,准备出去。
云裳连忙转身追上去。
他厌恶她的触碰,她不敢拉他,只能冲到他前面去张开双臂拦住他,她红着双眼凄楚可怜地望着他,焦急哽咽,“郁凌恒!你爱我不是吗?你爱我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爱……
郁凌恒听到这个字就有种下一秒就会失去理智的感觉。
“呵呵!你可真会自作多情!你觉得到了今时今日,我还会爱你?”他冷笑两声,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嗤之以鼻地说道:“云裳,就算你高估自己,也别低估了别人,你以为你是天仙下凡我非你不可?你觉得我郁凌恒除了你就找不到别的女人?”
云裳哑口无言,脸色苍白如纸。
她从来就没敢高估自己,其实在爱情的国度里,她一直都很自卑……
她现在走投无路,只是在赌,赌他对她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情意……
她也没低估他,她怎么敢低估他呢?他人帅金多,想要博得他青睐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她一直深深明白,只要他愿意,他分分钟都能找到一个比她年轻漂亮、比她温柔大方、比她体贴贤淑、比她好千百倍的女人。
就连当今七格格严甯都对他如痴如狂,不顾矜持地倒追着他跑,她又怎敢低估他?!
现实残酷,现实中的爱情更残酷!
他爱你时,你是个宝!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得仿佛你是他的全世界!
可若有一天他不爱你了,那么你就只能是根杂草!随便践踏管你死活!
女人天生小气多疑,所以这会儿看着他冷酷无情的模样,云裳便不由自主地怀疑他或许从来就没有爱过她……
她爱他!而越是爱他,越是想要保留自己的尊严和骄傲,越是不想让自己脆弱狼狈的一面被他看到。
他说他已经不再爱她,他说他随时可以找别的女人……
云裳攥紧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企图用掌心的疼分散心里的疼……
她仰起头,不再卑微乞求,严肃问他,“你非要赶尽杀绝把我逼死才算完吗?”
郁凌恒眼角跳了下。
“如果是,那我现在去死,我死了你就放过我的家人,行吗?”
她说得极其认真,仿佛只要他确定,她就可以立刻死在他面前一般。
他狠狠瞪她,恨不得瞪死她。
沉默半晌,他终于开了金口,懒洋洋地吐字,“想让我放过朝阳和云氏也不是不可以……”故意停顿。
“你说!”她连忙追问,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全力争取。
郁凌恒,“嵘岚的股权交出来!”
闻言,云裳蹙眉,为难了,“那是太爷爷给我的……”
“就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你还配拥有嵘岚的股权?”他冷笑道。
云裳沉默,纠结的模样似是在认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