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和谐又美好的画面,止于女人端起咖啡泼向男子的那瞬……
“喝……”
咖啡扑面,那么猝不及防,初恺宸狠狠抽了口凉气。
烫倒是不烫了,只是卡布其诺有层漂亮的牛奶泡沫,比较粘`稠,泼在脸上不可能舒服得起来。
再说,他好歹也是初家少爷,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
可连他自己都觉得诡异的是,他居然没有暴跳如雷地跳起来撕了始作俑者……
云裳!
嗯,就是云裳!
那个他第一次见面就毫不怜香惜玉地踹了她一脚的女人!
当初,第一次见面,她跑上大马路拦了他们的车,他以为她是想傍大款的拜金女,想以这种方式吸引duke的注意力,所以在她拉开车门想钻进车里来时,毫不犹豫就将她一脚踹了出去。
那也是他第一次那么粗`鲁地对待一个女人!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没风度,毕竟他的风度和涵养取决于对方是什么人!
一个拜金女,不配得到他的风度!
当时他就是这样想的。
所以踹她一脚,他毫不愧疚也毫无悔意。
但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曾让他讨厌到骨子里的女人,却莫名其妙就变得不再那么讨厌了……
是从她刚来c市腆着脸讨好他的时候?
还是她奋不顾身为他挨了一棍的时候?
仰或是看到她被爷爷的人抓走面露惊慌的时候?
他自己也不知道……
有些莫名又诡异的感觉,在心里悄然滋生,明知该把这些刚刚萌芽的情愫扼杀在摇篮里,可他却一直下不了手……
咖啡扑面,初恺宸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感觉到温热粘`稠的咖啡从眉峰滴落,或从脸颊往下`流淌,他的内心竟出奇的平静,一点也没有想要打死她的冲动。
倘若此刻泼他满脸咖啡的是另有其人,他得让那人生不如死吧!
缓缓地,他睁开眼,拧眉看着对面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初恺宸,我还以为你真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可原来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真是有其爷必有其孙!
后面一句云裳没说出口,不想自己的嘴太毒。
毕竟初润山是他的亲爷爷,就算她对初润山再不满,也不该在他的面前批判他的爷爷。
一码归一码,她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冷冷看着刚坐下来就被自己泼了一脸咖啡的初少爷,云裳没有丝毫愧疚,想到那录音差点被太爷爷听了去就没办法给他好脸色。
只是泼他一杯咖啡算是轻的了好么!
“我怎么了?”初恺宸拿出手帕擦脸,皱着眉疑惑不解地看她。
他没有发火,声音很平静。
“呵呵!怎么了?!”云裳冷笑,“言而无信、惺惺作态,初少爷你可是真够虚伪的!”
言而无信?
虚伪?
初恺宸被骂得一头雾水,“有话直说可以吗?”
啪!!
云裳直接把录音笔拍在桌上。
初恺宸伸手拿起录音笔,越发困惑,“这是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摁下播放键……
听着录音笔里的内容,初恺宸的眉,越皱越紧。
“什么意思?”听完之后,他抬眸看她。
“呵!初恺宸,装什么傻啊!‘什么意思’这句话该我问你吧!你跟我说的什么‘不会有人从我嘴里听到有关于今天的任何一个字’都是放屁呢!!
“在我面前保证不外泄,可转身就把这录音拷成两份寄到嵘岚和郁家,你可真是够阴险的啊!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云裳冷笑道,字字犀利,还不待初恺宸说话,她突然又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蔑然讥讽,“啊……好吧!初恺宸你赢了!这的确不是你‘亲口’泄露的!!”
他说,不会有人从他‘嘴里’……
嗯,这样一说,他还真是没有违背承诺啊!真是呵呵哒!!
所以他是早就预谋着钻字眼的空子吧,一边假惺惺地保证,让她放松警惕,一边把她和云朵儿的谈话录音匿名寄给郁凌恒,这可不就是阴险么!
听完云裳的控诉,初恺宸脸色微变,说:“不是我!”
“敢不敢像个男人?敢不敢敢作敢当?”云裳怒。
“不是我!!”初恺宸还是这三个字,且加重了语气。
“当时停车场里除了我和云朵儿就是你,云朵儿只要她脑袋没被驴踢就不可能寄这个东西,因为她知道惹恼了我她会一无所有!所以,不是你还能是鬼啊?!”
“是鬼是人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初恺宸脸色微冷,情绪并不似云裳那般激动,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将沾满咖啡渍的手绢随手丢在桌面上,一口咬定自己没做过。
见他抵死不认,云裳也懒得再跟他争辩,一边拿包站起来,一边冷冷道:“呵!随你!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都无所谓了!这件事我没告诉郁凌恒,亦不想再追究。我今天约你出来只是想告诉你,你讨厌我就光明正大的冲我来,用不着这样偷偷摸`摸的使阴招!”
嗯,她没告诉郁先生,初恺宸知道她的秘密。
寄录音笔的人,并没有证据证明一定是初恺宸所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觉得先单独见见初恺宸再说。
现在他极力否认,她又没证据,想想也只能作罢!
不过,只此一次!
若再有类似之事发生,不管他是不是初丹的弟弟,她都不会再客气!
云裳说完,转身欲走。
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卑鄙的人?”
初恺宸那即便被泼了咖啡都很淡定的声音,这会儿终于有了一丝怒意。
云裳回头,正想出口讥讽,却意外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幽怨……
她一怔,伤人的话本已到了嘴边,却又莫名其妙地咽了回去。
终究,她什么也没说,冷冷拂开他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屋。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咖啡屋外,初恺宸的目光还遗落在她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肯收回……
………………
军区医院。
初丹坐在病牀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眼泪默默地顺着脸颊往下淌,不停地往下淌……
已经很久了。
她的心,很痛,太痛了!
从截肢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她从最初宁愿死也不愿接受自己是残疾的绝望心态,到现在已经慢慢接受了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