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泽宇不再理会这多愁善感的太傅,知道他会认真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便将视线转向王破卷。
破卷听着两人说话,云里雾里,只知道南宫泽宇会去前线打仗,实在不知那太傅为何这么激动,毕竟在破卷眼里,南宫泽宇在战场上打滚十几年,打仗早已是家常便饭了,男儿流血不流泪,对于文人的这些思想,破卷实在不懂。
这会儿见南宫泽宇看向他,多年的默契瞬间让他明白,头儿这是有事要交代他。直接单膝跪下来,知道头儿这个称呼以后只能在心里喊喊,“皇上。”
“嗯,破卷。谨儿、昀儿也要上战场,我已经给他们两个说过了,未免下面的将士不服,他们都从头做起,当个小兵痞子先,只是到底是朕的孩子,哪里放心得下,你在暗中保护着,不到千钧一发不可轻易出手,只是要确保两人的安全。万一朕有个万一,南离就靠这两个孩子撑起来了。”南宫泽宇话里并没有几分犹豫,对破卷说话向来没有那么复杂。
果然,破卷虽然心里犹豫,一向在南宫泽宇身边保护的他自然也听明白了南宫泽宇的想法,但他更相信南宫泽宇的决定,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这些年来,兄弟们聚合离散,生死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得多了,完成好头儿交代的任务,便是他的使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有多么珍惜自己的生命。
破卷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莫言这才回过神来,“皇上万万不可啊!切不可让皇子们都上战场!”南宫泽宇决定御驾亲征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了,莫言尚且可以接受,但倘若将南宫谨和南宫昀都带上战场,这是要毁灭国家的根基的啊!”
“太傅,请听我说!”南宫泽宇用了‘请’字,显然对待莫言的态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果然莫言被这个请字震在原地,不再出声,单等南宫泽宇给个说法,只是这会儿心里打定主意,怎么也不能再同意了。
南宫泽宇见莫言果然不再说话了,转而慢慢道出两兄弟都必须上战场的理由,“太傅,朕不是不明白,若是两人都上战场,万一有个万一那便是动摇国家根基了。但是,太傅是否想过?若是只让昀儿去战场,让谨儿留下,那会给昀儿留下何等阴影?又让谨儿如何自处?”意识到话多少说得重了些,南宫泽宇明显看到莫言的身子抖了抖,知道他想到了。
“朕最怕两兄弟有骨肉相残的那一天,两个孩子都是朕的亲生骨肉,朕没有道理将他们推进火坑里,两人同在军营也可有个照应,若是强行将他们分开,区别对待,他们反而接受不了,所有的一切都由着他们,朕不立太子,两人同是朕和凌儿的孩子,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对于朝堂上的大臣们来讲都是一样的,两人从不曾拉帮结派,谁是君谁是臣完全由他们二人自己决定。”
“即便当初谨儿,昀儿都曾发下宏愿,只是二人年纪尚幼,未免有些言之过早,朕并不打算用外力强自决定他们的将来,他们共同爱着他们的母亲,也同样敬重朕这个父亲,小小的年纪已经学会了为百姓考虑,太傅,这里边有你大大的功劳,朕深感欣慰!”一口气说了很多,南宫泽宇已经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基本表达清楚了。
听到南宫泽宇对他评价如此之高,莫言说不感动是假的,今夜已经有过多次了,莫言心里暗暗发誓若是南宫泽宇能够挺过眼前的难关,以后必将竭尽全力辅佐,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担个畏首畏尾的中臣。
“古语有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臣已无话可说,皇上无论为人君,还是为人父,都是当之无愧的大丈夫,臣不敢有丝毫妄言。臣着实目光短浅了,若昀儿在前线立下汗马功劳,谨儿无寸功却坐拥江山,即便谨儿顺利登上大宝,也不免有帝位之争。皇上深谋远虑,实非臣下可比。微臣愚钝,险些坏了皇上的大事。”莫言计划虽好,却再一次被南宫泽宇说服了。
“爱卿不必过谦,你的远见卓识朕十分信赖,朕不过是站在作为一个父亲的角度,不想将来两子为了一个虚无的位子争得你死我活罢了,朕更不愿看到皇后伤心。爱卿,你可懂吗?”南宫泽宇话已说到这份儿上,莫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微臣惭愧。”莫言俯首。
南宫泽宇并不是为了让莫言说这些话才对莫言说这些的,“朕的心意爱卿能了解,朕也深感欣慰,只是明日朝堂之上恐怕将是惊涛巨浪啊!”
这话直接将莫言惊在原地,心中再一次感叹南宫泽宇城府之深,一晚上的时间,南宫泽宇层层深入,不断逼迫自己‘割地赔款’同意了他的种种看法,这尚且不算,这竟然还不是最终目的,直到现在皇上才将目的道出,这是多么强大的自信,多么深的心机和谋略啊!
莫言突然生出一种强大的直觉来,皇上根本就不会死,之前说得种种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配合他说服明天的那一帮大臣罢了。不管这些话是真是假,真假都好,即便是假的莫言也没有被愚弄的懊恼,有的只是对南宫泽宇的钦佩。
这步步为营,层层深入才是一个好的君王。无论如何,南宫泽宇今晚都打了一场胜仗,赢得漂亮,他已经将莫言的衷心收入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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