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放心,金某懂分寸,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乱说!”金子玄当然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连忙表示。
楚云清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看看。
一方面是担心艾小舟已经提前回去了,会有危险。另一方面是一想到会有人不请自来,甚至乱翻乱找,心底就有些不痛快。
再就是,家里还有个老道,万一这老小子被人杀了,血脏了一地可就不美了。
……
此时,艾小舟的家里。
周望潮趴在柴房的窗缝上,小心地看着院中走过的身影,不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灰袍、低沉、提剑。娘的,这不就是几十年前自己还在清净门时,那恍若无人般走到自己面前的那人?
不,应该说是同样的打扮,这人的体型要精壮一些,而且是带了箬笠,不似从前之人那般神秘。
但没来由的,周望潮就确定院中这人跟当年之人是一伙的,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如此笃定。
而此时,他竟比当年还要无力。
周望潮死死捏紧了手里的一块叠成三角的符箓,鬓角都淌下汗来。
因为在他身后,晦暗的柴房中,在那一堆柴火的遮掩下,无期就躺在一张草席上!
此时,无期一边化着体内药性,运转真气恢复伤势,一边同样小心地收敛着自身气机,惟恐泄露分毫。
而老道后背都已被冷汗打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自始至终,无期就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早上在楚云清出门之后,周望潮便将无期转移到了柴房。
楚云清的感知之所以没有发现,正是因为老道上了手段。
他们如此做,倒不是信不过楚云清,而是因为他们是宗门中人,身为宗门,往往都有一份骄傲。
楚云清虽然是江湖人,也出身帮派,却与门派恩怨无关,无期不想将他牵连其中。
而老道则担下了这份差事,周望潮义无反顾,素来惜命的他,此番没有丝毫犹豫,只因为神武派今日所背负的重任。
院子里的人走向了正堂,几息后便出,继而去了厢房,同样很快出来。
他没往厨房或是柴房来看的意思,回到院里后,脚下一点,便施轻功离去。
周望潮静静等了片刻,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可算走了,吓死老夫了。”他擦着脸上的冷汗,回头。
无期看过来,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你还笑,要不是你,老夫能这么提心吊胆嘛。”周望潮哼哼几声,嘴里嘟囔道:“其实姓楚的小子也是信得过的,就是那小丫头是锦衣卫,这事儿不好跟他说。”
无期眼神也是沉了沉,的确如此,锦衣卫,虽然也是朝廷鹰犬,可跟六扇门等捕快不同,他们是忠于皇帝的...
忽而,他神情一动,接着脸色一变,骇然地看向周望潮身后。
柴房有窗,此时闭合,光影中,却有人影一闪而过。
周望潮虽是背对,这一刻却是浑身寒毛倒竖,脸色煞白一片。
但他毕竟师出名门,又曾辉煌过,这生死之间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没有去掏什么宝器或是符箓,因为根本来不及,他只有下意识地朝前扑倒,做出了最本能也是最有效的躲避。
嘭地一声,周望潮虽然摔得痛,却是捡了一命。
原本紧紧闭合的窗户砰地一声炸开,一道剑气瞬息而过,对面墙上登时墙皮纷飞,明明只是一道剑气,墙上却斩开了数道剑痕,如蛛网一般。
无期只是看了眼,便认了出来,他神情中可见阴沉,这正是与昨晚出手那人一般无二的剑法。
窗外,此前本已离开的灰袍人,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他静静站在外面,箬笠后,一双锐利的眸子却在不停打量。
有柴火的阻挡,仅凭目光当然看不到无期,可他方才却因担心老道而泄了气息,此时已然可被感知到,更别说是自己把自己摔了个七荤八素的周望潮了。
“娘的,今天怕是得栽了。”周望潮一脸凄然,嘴上骂骂咧咧,可人却很诚实地站了起来,就挡在柴火前头。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抹了把脸,这一张老脸上沾满了尘土,他却浑不在意。
“孙贼,哪条道儿上的,可敢报个名号?”周望潮昂首挺胸,好像是顶天立地什么也不怕,可背在身后的左手,却紧攥着那张皱起的三角符箓。
对面的灰袍人目光朝无期藏身之处看了眼,箬笠下的帘布微微拂动。
下一刻,他朝柴房猛然挥剑,其势竟是要将这柴房击塌。
周望潮脸色一变,如果房子塌了,毫无疑问,他跟无期定然要被活埋。
如狂瀑般的剑气在此间轰然爆发,上百年的青石墙上裂纹遍布,而那房顶更是传来阵阵不堪重负之声。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周望潮又急又怒,连忙去管无期。
而就在这时,外面那灰袍人却是脚尖一点,身若幽影,骤然朝他刺来一剑。
背对的周望潮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原本的惊慌早已不见。
他猛地朝后甩手,三角符箓弹指而出。
“着!”
声若洪钟,很难想像这个老人竟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而那持剑刺来的灰袍人第一时间便返身退去,他在窗沿上一蹬,人便落于几步之外。
可那三角符箓是周望潮抓住了机会,拼了老命的力气丢出来的,仓促间他根本未能躲过。
啪嗒一声,叠成三角的符箓因为见了汗,就像是一颗小石子一样硬,砸在了灰袍人的箬笠上。
周望潮脸上得意还未散去,一旁的无期也是眼含期待,双手更是下意识攥紧。
外面的灰袍人更是如临大敌,抬剑在前,一身灰袍因真气的涌动而如风般鼓荡。
然后,符箓掉到了地上,什么都没发生。
场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三人皆是默不作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