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连忙道:“夫人只管查。要是慕青扯了一句谎,让慕青不得好死,舌头上长个疔,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做畜生。”
这誓太毒了些。
要么她果然句句实话,要么就是个心肠狠辣的。
宋盼儿也想借机了解这丫头。
她就道:“先别说狠话。那个管事,叫什么?”
“叫蔡平。”慕青道,“我这些日子,夜里做了针线,托角门上小厮拿出去卖。又把府里放的月钱,一并也托他拿出去交给我哥哥,先还了蔡平那五十两要紧。”所以才偷偷摸摸,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盼儿就点点头。
“先出去吧。”宋盼儿道。
等慕青也起身出去,宋盼儿斜倚着大引枕,让顾瑾之再给她捏捏腿。
顾瑾之依言,给她捏着。
“念露可是先跟你说了?”宋盼儿笑着问女儿。
顾瑾之也笑了笑,道:“她不敢告诉您,怕您以为她告刁状,又怕您吃亏。就托我转一转。”
宋盼儿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这些丫鬟里。论本事,念露最不济的,她是指哪打哪,一点也不会变通。可我心里拿她和海棠、芍药、傲芙一样的疼。只因这孩子。行事眼里心里只有我。总想一百个法儿。怕我为难。”
顾瑾之就笑了笑。
宋盼儿对自己身边的亲信,很宽和。
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点顾瑾之打心眼里喜欢。
不疑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然后,宋盼儿又问顾瑾之:“慕青的话,有几分真?”
“没有九分,也有七八分吧。”顾瑾之道,“她说大夫人不喜欢她,我倒觉得合情合理——她的性格,有几分大伯母的沉稳。要是我,也不喜欢和自己性格相似的丫鬟,总觉得她能猜透我的心,不踏实。”
宋盼儿噗嗤笑,然后点她的额头:“你人小鬼大,还讲究这些。”
不过,仔细一想,慕青的性格,的确像大夫人几分。
顾瑾之就笑,往母亲怀里钻。
宋盼儿休息了片刻,和女儿说笑一场,就让小丫鬟去外院喊了司笺来。
慕青回了房。
芍药和念露在外头服侍。
芍药就问念露:“慕青这是怎么了?夫人骂她了?”
不能够啊,夫人那么喜欢她,她做了什么不成?
念露心里却可怜慕青,她摇摇头,对芍药道:“姐姐,你在这里应着,我先回房,换身衣裳。早起陪着夫人逛园子,后背有些汗……”
芍药就让她快去:“别被汗惊了。”
念露道谢,转身就走了。
宋盼儿在内室和司笺说了会儿话,又喊了芍药。
“去开了钱匣子,拿出二十两银子给司笺。”宋盼儿道。
芍药道是,转身去开了钱匣子。
一边开钱匣子,她就一边想:夫人再疼慕青,也没有越过她芍药。到了京里这些日子,不都是她芍药管着钱吗?
在延陵府的时候,钱是宋妈妈和海棠管着的。
足见,夫人最信任谁,才会让谁管钱。
既如此,她和慕青较什么劲?
芍药心里倏然就轻松了不少,也觉得慕青不那么可恶。
她拿了些,先给夫人过目,再给了司笺。
司笺领了钱去了。
下午日头偏西,宋盼儿在歇觉,顾瑾之和煊哥儿、朱仲钧在东次间炕上写字,司笺才回来。
顾瑾之进内室看了眼,宋盼儿还在睡。
她没有吵醒母亲,只让司笺上前,问他打听出些什么。
“蔡平最得二老爷喜欢,这是真的;慕青的哥哥好赌,两个月前输钱差点被打死,也是有的;蔡平喜欢慕青,说他们青梅竹马,也是真的。他老婆没死的时候,他就总说要讨慕青做二房,他老婆是个软面团,丈母娘却泼辣,还上门打过慕青一回,府里主子下人们,都知道有这么回事。
只是慕青素来正经,又一味服侍大夫人,从来不想出门聘人的,也不跟小子们半句玩笑,就没人敢提。底下人说起慕青,秽言秽语的,不太好听。两年前蔡平的老婆跳了井,也是真的。他老婆的娘欺软怕硬,不敢找蔡平,又疑惑是慕青做了狐|狸|精,拦着她打了一回。大夫人问慕青,慕青又不认。听说因为这些,大夫人也疑惑慕青作怪,就不甚待见慕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