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轻叹,眉间青气缭绕,眸光变幻不定,诧异、怜惜、心疼、愤怒、痛恨、自责粼粼如波飞快闪过。停滞半晌,慢慢把我拥入怀中,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不好?我一直以为你在那里都会如鱼得水,过得很好很好……”
我苦笑,“我又不是超人,怎么可能在那都过得很好。”
不着痕迹的推开他,他实在令我困惑,我不想与他太过亲近。
“超人?”他挑眉。
又说错了话,我假作低头喝粥,掩去眼中的懊恼,“我家乡传说中无所不能的人。”
“哦?”他眸光探究,“你不是失忆了吗?”
我吞下一口粥,满足的眯眼,“不是全部,还记得一些。”
他缓缓勾唇,笑弧赏心悦目却说不出来的阴寒,“那就好……”
我只觉脊背发凉,试探的道:“难道我们……以前是仇人?”
他轻轻摇头,神色恢复正常,真假难辨的笑道:“当然不是,正相反,我们以前是恋人。”
“风伯镇好的甜瓜。”迷迭·香不知何时走了出来,递上用雪白细瓷盘盛着的碧玉瓜。
我眼巴巴的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不餍足的舔嘴唇。
“……”我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下意识的环住身体,心中乱成一团,他说的尺寸一点没错,我的腰围正是一尺七寸。我因身材太好,从来都穿两截式的裙袄,袄还特意选大一号,遮掩住丰|胸细腰,若非像归海·月明一般能以眼为尺,普通人绝对做不出如此精准的判断,除非他真的看见过……
用牙盐漱了口,又为球球圆圆擦干净爪子,抱着它们一起睡下,球球圆圆不一会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嗯。”我点头,招回在苺林戏耍的球球圆圆,按照他的指引走进房中。
他眸光转动瞄向我胸口,唇角邪邪挑起,“你整体虽然瘦巴巴的,但好在该长肉的地方倒还争气……”
“闭嘴,别说了!”我面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猛然站起,带得身前碗碟“嘭嗙”翻倒一片。
我苦笑,犹豫下实话实说,道:“一闭上眼就是无暇郡主的尸体,实在睡不着,便起来了。”
他抬起头看我,眸露关怀,“怎么,不习惯,是择床吗?”
迷迭·香微笑摇头,伸手一刮我的鼻尖,哄道:“还有很多,明天再吃,香瓜性寒,吃多了不好。”
“不吃,就是不吃……”我大声拒绝,他却趁机把香瓜塞进了我嘴里。
真的好甜,多汁又清凉爽口,我不禁满足的眯眼。
又勉强躺了半个对时左右,实在睡不着,只好爬起来,想去厨房找杯水喝,却见对面书房还亮着灯,不禁好奇的止住脚步,才犹豫要不要去看看,里面就响起了迷迭·香阴柔薄寒的声音,“琥珀?你还没睡么?”
他看我神情,眼明手快的又喂来一块,我正吃得香甜,想也未想的就张口吞了下去,如此反复,一盘甜瓜被我吃个精光。
我怒气未消,无声的把头扭向一边。
努力回想与他的过往,脑中却空空如也,终于闪现出个闹哄哄的场景,是餐馆吗?迷迭·香在同谁动手?可进来的那耀眼男子怎么是水越·流银?流银的事我倒大体想起来了,但也并非事无巨细,难道他和迷迭·香有什么关系?
泛着诱人甜香的细瓷盘又从这边递过来。
我恶狠狠的咬牙,“信!所以我要杀了你灭口。”红色从脖颈蔓延到衣领里,实在太过尴尬。
对迷迭·香各种猜测,然后再一一推翻,最后定格在无暇郡主的尸体上,我越强迫自己别想,眼前越是翻卷四溢的血肉膏脂,蛆般的肠子好像扭动起来,苍白的眉眼无比清晰,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吹打得窗棂乱响,更添恐怖气氛。
“不完全。”他轻轻摇头,目注于我,“渴了,起来喝水?”
脑袋越来越痛,我不禁抱头呻吟,再不敢想,抬头遥望满天星辰,没有污染的夜空洁净如洗清澈透明,月光星辉无遮无掩的洒下来,美丽得令人迷醉。
他跟着我站起来,薄唇紧抿神情古怪,欲语还休,终只是伸手示意道:“进去吧,你住在我母亲房中,被褥风伯方才都换过了,你放心休息。”
“亲夫你个头!”我忍不住爆粗口,再呆不下去,转身冲出大门,奔到泉眼旁掬起几捧清冽的泉水拍在脸上,脸上火烧火燎的感觉才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