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风和日丽,夜晚却起了风,吹得我和图仑衣袂飘飞。
王宫方向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虽然离得老远,却仍能依稀听见人喊马斯声,可见战况十分激烈。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正好方便我和图仑放步急奔,不是我们不想骑马代步,而是目标大马蹄声又响,容易引人注目,我们要去三王府救人,自然是越隐秘越好。
图仑熟门熟路,带着我左拐右转,小半个对时后,终于抵达三王爷府。
还未到王府,远远便看见府门前守卫并不多,两边排开也就二十人左右,图仑首先欢喜道:“哈,真被你说中了,守兵比平日少了两三倍不止,果然都调去围攻王宫了。”
我伸长脖子张望,皱眉道:“门前守卫虽然少,咱也不能闯进去啊?”
图仑一拽我衣袖,示意我跟着她向后面绕去,低声道:“谁走前门呀,又不是疯了,咱从后面的子孙口进去。”又掏出两块粗布,扔给我一块,让我跟她一样把脸蒙住,以防被人认出。
“子孙口?”我一边蒙上脸,一边跟着她开步走,诧异问道:“那是什么?”
图仑解释道:“大小部族专为男子走婚设置的小门,男子进不来,就无法繁衍子孙,所以就叫做子孙口。”
我恍然,虽然心急如焚,仍不禁点头道:“这个名字起得太有才了,果然智慧在民间。”
图仑理所当然的道:“你们七色不是也有类拔萃的女子当做男子用么?我们荒荻也是一样,其实打仗时我们是全民皆兵的,便是男子也比你们七色国的健壮许多,只是自古就是母族社会,一直没有改变罢了。”
我点头,趁门中两人不注意,闪身过去子孙口的另一侧,和图仑一人站在门一边,然后抬手敲门柱。
中央大帐实则就是一个巨大的毡房,门前三女一男四名守卫,俱都高大健壮两眼精光,一看便非庸手。
持剑者竟然是个青年男子,面貌亦出乎意料的英俊,高大健硕肌肉贲张,肤色虽然是荒荻女族惯有的棕色,眸发却是纯正的金色,在昏暗的大帐中亦烁烁生光,也不知道是荒荻混血,还是原本就是金国人。他长剑吞吐,剑势威猛中透着轻灵,绝非先前那些全凭蛮力的女侍卫可比,竟是个罕见的高手。
图仑一瞄我的白羽箭,怀疑的道:“一弓三箭,你确定准头行么?”
我略一寻思,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用下颌一点站在最外侧的那个女子道:“你只管那个就行,这三个我包了。”
“就是说呀,男人要多少有多少,也不差这一个……”
我点头,问图仑道:“还是老办法,两边绕过去,一人管一边?”
此时已经绕到后面子孙口,名字虽然响亮,但实则就是一个小门,门敞开着,两个五六十岁荒荻族老婆子席地坐在门里面,一边喝着皮囊中的马奶酒,一边压着嗓子交谈,但荒荻女子嗓门和身材一样天生粗大,是以她们虽自谓小声,我们在门外却听得清清楚楚。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这么近的距离,我有十足把握……”我颔首,有些歉疚的道:“只是得一箭毙命,不能留活口了。”
“真的,不信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什么人,竟敢擅闯王爷大帐……”一声霹雳般大喝,随即一道剑光从暗影中划来。
我等图仑从中央大帐后面绕过来,贴着帐围悄悄走至最外面那女子旁侧时,才猛然松手放箭,不过四五十步的距离,又是黑夜暗袭,那有不中的道理,只听“噗噗噗”三声连响,白羽箭一水没入那三个侍卫的咽喉,三人连叫都没叫一声便接连倒毙。
图仑一拍我肩膀,道:“不用愧疚,三王爷平日欺女霸男横行无忌,她的亲兵没少帮着做坏事,随便杀了那个都不冤枉,你只管放手做吧。”再向我一点头,循着暗影向中央大帐后面绕去。
图仑皱眉道:“这四个可没那两婆子好相与,若是一时制不住,吵嚷起来便麻烦了。”
“怎么了?还有高手吗?”图仑在我身后,见我不动,还以为又遇见敌人,忙横刀向前,却被我一把抓住,颤声道:“不是,没……没有敌人,我看见王子殿下了……”
图仑亦几乎在同一时间扑出,挥刀斩向那女侍卫的脖颈,那女侍卫却身手不凡,在震惊于伙伴接连倒毙的情况下,仍然猛一旋身避开图仑的偷袭,只肩膀被削去一片皮肉。
“你堵在门口做什么?不是说要出去看看吗……”帐门阔大,分为两扇,另一扇亦被推开,又走出一个同样侍卫打扮的女子,一眼看见我们的样子不禁一呆。
“不是身手好,是箭法还行。”我苦笑,把白玉弓又背上,疾步走至帐门前,伸手抓向毡门铜环。
“也不知道咱王爷是输是赢,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急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