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舞自然不敢再阻拦，我却懒得向她炫耀，只是迈步随归海·月明走进屋中，看摆设应该是个书房，满室墨香四壁书画，装饰得精雅而舒适，与他的人一样。

燕舞眸露得意之色，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奶奶，真是对不住，夫人吩咐过通禀也不行，奴婢不敢违背夫人的意思，否则要被责罚的。”

归海·月明点头，声音在静夜中温柔似水。“嗯，进来说吧。”

归海·月明正亲手给我倒茶，闻言动作一滞，须臾抬眸，眼中却没有多少异色，静静的道：“大哥走后，我便有此预感，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门开，我和开门人面面相觑。真是冤家路窄，开门人正是燕舞。

我也不自禁的敛去张扬戾气，低声道：“我有事找你。”

第二天，我便暗中收拾好行囊，又去给长史夫人请了个安，顺便看了看平彤和长史·晓晓，平彤和长史·伟奇依然分居，没有改善，长史·晓晓自从见了迦旃，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后，痴病好了许多，对归海·月明的心思也淡了，反倒经常主动拉着平彤出去散心，想再见迦旃一面。

燕舞虽然恨我，但到底不敢乱来，敷衍的躬了躬身，强笑道：“大奶奶好。都这早晚了，大奶奶您怎么来了？”

“我有急事见小叔，你去通禀下，他若说不见，我马上就走，绝不强求。”我暗暗冷笑，什么怕耽误休息，根本就是归海夫人怕其宝贝儿子被那个女人勾引了去。

我怕说多错多，再牵连出雪无伤，将错就错的点头，道：“希望大将成全。”

说服小六后，我去找归海·月明道别。虽然偷着走比较省事，但一来我要把小六托付给他，面谈比较郑重，对小六有利。二来他一向待我不薄，我一声不响的离开，实在有些对不住他。而且以他的脾气，十之**不会留难我，所以我干脆坦白相告，也方便日后再见，因为我还得回来看望小六，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

三日后，归海·云开离家出走，未留下只言片语，只是着辛嬷嬷送与我一个装满金币的皮囊。虽未明言，但我知道这是他给我的路费，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哦，既然如此，自然不能连累姑娘受罚，我自己进去找他好了。”我一手扒拉开燕舞，径自走进院中。

“在是在，但夫人吩咐过，天黑后便不许女眷进院，怕耽误了主子休息。”燕舞语气恭顺，眼底却尽是怨毒之色。

“既然早晚得走，自然赶早不赶晚。”我微笑，仰望墙上一副书画《幽兰图》，寥寥几笔却活色生香，几乎可见细长碧叶在风中婀娜摇曳。配字更是铁画银钩龙飞凤舞，遒劲又不失轻灵，圆润又隐含风骨，早闻他书画双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得的金玉其外锦绣其中。

他沉默一瞬，低声道：“嫂子若没什么去处，其实不必走，即使大哥不在，我也会照顾嫂子周全，我承诺过会负责，便会……负责到底。”

我极目望向窗外的夜空，摇头笑道：“多谢小叔好意，但我不喜欢做温室里的朵。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想出去走走。放舟四海，走马江湖，看看山外之山，天外之天。”

他轻转手中茶杯，眸光比夜色还要温柔，“嫂子既然心怀高远，我也不强留。但请记住，这里永远是嫂子的家，累了倦了便回来。”

我微愣，这话怎么有些耳熟，倒好似在那里听过一般。一时想不起来出处，便微笑点头，道：“我记下了，若真有那么一天，小叔可不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