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阵仗,便知非一两句话能说完。他既然骗了我几十天,我也不耐烦再装贤良淑德,干脆盘腿大坐在毛垫上,拉落帽兜解下身上的披风,湿漉漉的长发立时披泄而下。
头发在帽兜里捂了太久,粘在脖颈上,肩背都浸得湿透,没电吹风的世界留长发真是遭罪。
我郁闷的抬手扒拉湿发,却因太长太浓密而纠结在一起,反而把手指都缠住了。
“啊……”我用力甩手,却拽得头皮更痛。
皱眉,拽,失败。瞪眼,再拽,又失败。咬牙,使劲拽,掉了好几根头发,终于把手拽了出来,但眼泪也出来了,在眼圈里乱转。
归海?月明拿着茶壶,正在给我倒茶,见我咬牙切齿的和头发做斗争不仅呆住。
“嘶,痛死我了……”我低声叫,双手抱头猛揉。
归海·月明小心翼翼的问道:“……很痛么?”
我鼻头通红,抬头瞪他,“当然,不信你试试。”瞄瞄他那头不比我短多少的湛蓝色长发,暗想同样的情形他会是什么反应,那么温柔的人应该会慢慢捋顺解开纠结的发吧。
他好脾气的微笑,“小姐……真是率真……”
归海·月明微微苦笑,“不错,是都差不多。小姐既然没有听说过,那请容月明慢慢道来。”优雅从容的拿起茶壶,换过一个茶杯,给我再斟上杯茶,静静开言道:“蓝国有三位纯种王子,大王子生母本是大王结发夫妻,但在大王还没登基的时候就病逝了。大王怀念亡妻,登基后便立了嫡长子即大王子为储君。二王子是现在的王后所生,外祖家是名门望族,两个母舅都是一等大公,权倾朝野党羽众多,一心想扶持二王子当皇储好永保富贵。三王子出身不太好,传说其母是个歌舞伎,从未进过宫,他自小在王后身边长大,王后贤德,视如己出事事顺从,性子不免有些骄纵……”
我挑眉道:“于是你便假装归海大将来了蓝国?”不是我大度被骗了还不生气,而是北崖太后说得很对,不拘是谁来迎亲,当时情形我都会和他走。归海·云开亦或归海·月明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他是骗了我,但我也利用了他,就算扯平了。
他忙摇头,真诚笑道:“没有,小姐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蓝国女子娇弱,不像小姐这样率真爽直。大概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国家不同,性格自然有差异。”
“是。”归海·月明点头,“三王子年纪还小,今年才15岁,且自小醉心音律,不喜文武,亦无心王位。现在只有二王子能和大王子一争长短。”
我了然扬眉,“所以大王子便让你假扮归海大将……”
归海·月明愧疚垂眸,低声道:“王储之命难违,母亲也赞同,我实在不好违背。且大哥情形非常不好,若能成婚冲喜有妻子细心照料,也许会心情好转重新振作,于是我便答应下来。”
“是。”归海·月明道:“我原本不想参与权力斗争,但一则商不与官斗,王储之命难违。二则大哥是伤在二王子派遣的杀手手下,我不能手刃王子为大哥报仇,但也不想他遂心如意当上太子,便答应了大王子暂时假扮大哥,直到找到合适人选,接下大哥手中的兵马为止。”
我轻呡一口茶,冷笑道:“惯子如杀子,还挣个贤德名声,这个王后好高明。”
归海·月明颔首道:“大哥素来与大王子亲厚,而大王子身旁亦只得大哥一人手握兵权。大哥受伤后,大王子便命令封锁消息,就是怕大哥的情形被二王子派系知晓,他们会以此为借口夺取大哥的兵权,若大王子派系失去这唯一的军队,那么便会打破现在的均衡局面,二王子胜算大增。”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否是我多心,大家拭目以待好了。”我淡然道:“那么现在的形式就是二王子想夺取大王子的储位了?”
归海·月明也收敛笑容,正色道:“雕漆小姐可听闻过蓝国皇储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