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刻中左右,街上的人渐渐散了,他们带着喜悦回了家。夜幕初降,伴着大雨,似乎更深了些,街道两旁的铺子准备关门。
楚乐清浑身已经湿透,额前碎发紧贴在她脸上,沿着发梢一滴滴落在脚边的空地上。她摸了摸身上,一文钱都没带。
呵、难道今天要在外流浪一夜吗?
不,流浪都不成呢,大齐还有宵禁。
想了想,她拔下头上的簪子,随意走进了一家当铺。
“老板,我想把簪子当了。”
进了当铺,她浑身湿溜溜的,裙角低落的水很快就在当铺地面上形成一个水洼。
当铺里只有两人,一个老掌柜和一个小伙计。
两个人看着楚乐清,目光中带有探究。若是平时,有年轻妇人来当铺当东西,他们也不会多问,只是楚乐清现在的样子实在无法不让人起疑心。
迎上两人探究的目光,楚乐清神色平静:“我从家里出来时还没有下雨。”
老掌柜这才松了口气,从当高高的当口看了看楚乐清的鞋子和裙摆,沾染了很多泥泞,鞋子也磨破了些许,想来说的是实话。
于是便笑道:“夫人辛苦了,不知您要当什么?”
楚乐清走过去:“这个簪子当了。”
老掌柜从楚乐清手中接过簪子,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的眼神,楚乐清再熟悉不过,每次张管事有什么主意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楚乐清垂下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老掌柜见状,拿着簪子在手中掂了掂,道:“能当八两银子。”
八两?
楚乐清心中冷笑,这支簪子是赤金打造,轻算也有二两重,再加上精雕细琢的梅花花纹,至少值三十两银子。
更遑论,这还是暖玉阁的首饰。
楚乐清抬起头,黑辘辘的眼睛望着老掌柜:“我不当了。”
老掌柜骇了一跳,本以为楚乐清是个好糊弄的,却不想她这般有气势。
好在老掌柜见多识广,心中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便道:“小夫人,你这么晚出来恐怕也是遇到急事了,这样老朽也给你一个诚意价,十五两银子怎么样?”
楚乐清不言语,伸出白皙的手:“不当了。”
老掌柜脸色有些黑,语气不善道:“小夫人,你是不是对我的价格不满意?这样您说个价格,让老朽听听合不合适?”
楚乐清一直盯着这老掌柜,见状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她再拒绝下去,这老掌柜怕是真的就将簪子还她了。她犹豫了一瞬,而后缩回手:“这个簪子是在暖玉阁买的,您看看簪子顶端还有暖玉阁的标志。是赤金,约有三两重——”
“没有三两重,小夫人,这簪子只有二两八钱。”老掌柜蹙眉打断她:“老朽的当铺开了三十多年,这手比称量器都准。任何首饰,只要往老朽手中一放,老朽便知其轻重几何。”
楚乐清垂下头唇边逸出一丝笑,再抬首时,却没有任何表情,低低道:“二两八钱的金子,能换三十多两的银子呢…”
老掌柜嘴角抽了抽,这簪子哪怕是做纯金来换,也能换三十五两四钱的银子…
见老掌柜神情不太好,楚乐忙止住了低语,笑道:“掌柜的你看,这簪子还是新的,我只带过一次。暖玉阁的柜面上,现在还有它。因着造型精美,这支簪子,我买的时候花了一百两…”
“一百两?”老掌柜斥道:“老朽的当铺可出不起这价格!”
手里却没舍得放下这枚簪子。
楚乐清也噤了声,面露为难。沉默半晌,她才道:“掌柜说的是,这簪子哪怕再新,也是在外走了一趟了…八十两,不知掌柜觉得如何?”
“八十两?”老掌柜瞪大了眼睛:“小夫人,实话告诉你,这簪子,老朽居多出五十两。”
“五…五十两?”楚乐清脸上的五官都要挤在一块了,最终她跺了跺脚,咬唇道:“五十两就五十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