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人惶恐地垂下脑袋,战栗不安。
杜陵忍无可忍,登时怒不可遏:“罢了,我算看透了,你们一个个人小主意大,我是指望不上你们了,既如此,便索性撕破脸罢,全给我到西墙角排成一溜罚站去,等会午饭不用吃了,晚饭也别惦记,就得饿两顿,一个个才长记性!”
田虎提心吊胆的,带头向西墙角移动,其他人也都自觉,灰溜溜跟在田虎后面。
守礼心想,分他的差事做了,总不至于连坐吧,便壮着胆子往杜陵脸上瞟了一眼。
谁承想杜陵还在生气,见守礼杵着不动,马上瞪了瞪他,守礼唬了一跳,踉跄走开了。
十来个人先后到达,面对着爬满蔷薇的墙壁,齐刷刷站了一排,甚是可怜。
“刚才遛出去玩,个个精神昂奋,这会子又蔫头耷脑装可怜给谁看?都给我挺胸抬头!”杜陵带着气责骂,“一群兔崽子,枉我栽培,白费师傅心力,全不知感恩,整日游手好闲,如今翅膀还没长硬呢,一个个就开始耍滑头,规矩也不守、活也不干!”
守礼觉着委屈得很,明明自己没错,却无缘无故跟着受罚,不由哭丧着脸抑郁起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赵钦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他们犯了什么错,你罚他们晒日头?”
“都是咱们惯的,养得他们目中无人,今儿索性连活也不干了,全溜出去玩耍!”杜陵气道,“我看就得立立规矩,不然,等他们再大些,咋俩想宰制也宰制不住了!”
“是该罚,我素日瞧他们学手艺就不够用心,如今连差事也疏懒了,这可如何使得?”赵钦顺着杜陵的话音说,“将来总有他们出头之日,若不尽早让他们知道轻重,以后连学手艺都不肯用心了,那岂不是丢咱房的脸、丢咱师傅的脸?”
“哎呀,咋俩可算想一块去了!”杜陵微微笑了一下,板着脸面向墙角,再度训诫:“你们年岁小,淘气一些本是寻常,可这淘气也得有个限度,似今日这般擅自跑出房溜达,决不可再有下次了,不然,就不是罚你们面壁这般简单了,最轻也是五十板子!”
守礼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先前在内侍省,沈清秋只挨了二十板就半月下不了床,这要是五十板子落在人身,人皮包骨头还不给打得稀巴烂,怕是直接见阎王去了。
赵钦、杜陵俩又碎碎念几句,便有小幺跑来传话,说冯子敬请他俩到后院上房问话。
赵钦与杜陵对视一眼,转脸吩咐守礼等老实罚站,然后慌里慌张随小幺去了后院。
田虎憋了半天,一等脚步声听不见了,他马上松了口气,笑道:“师傅真是及时雨啊!”
“别乱动,当心杜师兄杀个回马枪,拿你立威!”旁边罚站的冯宝面带惊慌,心有戚戚道。
田虎听了不快,但还是闭了嘴巴,老实罚站。
守礼偷偷扫了眼背后,确认无人,便有惊无险地喘了口气。
另一边,赵钦、杜陵双双进入冯子敬房间,打头瞧见宋通儒也在,便笑着上去行礼。
宋通儒没理会,只神色淡淡道:“早起我去内侍省交账册,途径净房,遇着一提马桶的孩童,抽冷子一瞧,竟是曹方。唉,短短两月不到,他竟瘦了好几圈,蓬头垢面的,精神也不好,我略微打听了几句,听他话里话外,仿佛很受排挤,便安慰了他几句,再问他是否悔过了,他说自己当初太痴心妄想,妄图一步登天,如今已知错了,还说,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你听听,这可不是洗心革面了吗?依我说,他犯的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责,你不如网开一面,派人把他接回房吧,省得他活受罪!”
“可怜归可怜,却断无接他回来的道理了!你想一想,连天子都不敢朝令夕改,何况你我?覆水难收,到底是他命中该有此劫,由他去吧!”冯子敬摇头叹息。
宋通儒听了,心知是这个理,干脆不说话了。
赵钦奇怪的睃了冯子敬一眼,忙笑道:“师傅喊我俩所为何事?”
话音才落,杜陵也看向冯子敬脸上。
冯子敬哦了一下,道:“他们究竟犯了何错,值得你俩青天白日发如此大火?”
赵钦沉吟了一下,刚组织好语言准备答话,杜陵按捺不住怒气,抢先一步道:“师傅不省得,这群猴崽子淘的不像话,手头上的事不做,倒跑出去凑热闹,必得好好惩处才是!”
宋通儒听得清楚,慈和道:“到底还是不足十岁的孩子,贪玩爱闹,晓得什么轻重?”
“唉,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当初咱们才进宫,哪敢不听使唤,恨不能整日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安稳,如今今非昔比了,孩子们只知道玩,做事也疏忽大意、稀里马虎。长此以往,习与性成,积非成是,只怕再好的苗子也变坏了。”冯子敬说着说着,目色里透出担忧,“之问,看来还是得请你出马了,教导他们一番,让他们读书识礼,将来便手艺不好,到底守本分,总不至于出大错!”说罢,探询的目光投在宋通儒脸上。
宋通儒心地纯洁,略一思忖,便点头道:“这主意不错,正合我心,我巴不得呢!”
此言一出,冯子敬瞬间笑了,赵钦、杜陵想着猴崽子们有人收拾了,心里也高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