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阖上了眸子,房门已经被人打开。
母亲许静从门外撞了进来,声音都变了:“婉柔,孩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婉柔没有看向母亲。
她的视线,在无垠的星空里徘徊着:“没有,妈妈,我觉得天边的星星,很漂亮,我睡不着,所以在看星星。”
许静的视线,投向了女儿床上的枕头。
那素雅的枕套之上,已见湿迹。
许静的心提到了半空:“啊,婉柔,不如今天晚上,妈妈陪你睡吧?你睡不着,妈妈可以跟你说体己话啊。”
婉柔终于回头。
她笑了:“那不如,我们来喝酒?”
许静皱起了眉头。
“老人家,您走稳些,我扶住您哈。”旁边的护士挨近了几分,在老人耳朵边轻声道,“老太太,您别瞎说话,等会让展医生不高兴了就不好了。”
许静只能退了出来。
水还在一滴一滴地流淌着,就如同此刻,她的心被划上的重重一刀一样。
“我学的是医科,我也只会临床医术。等慕云回来吧。”婉柔看向天边,夕阳之下朵朵白云在飞快地掠过,“以后这事,爸爸你别提了,给我那么大的重担,等会我受不了跑了怎么办?”
这清丽聪明的女儿,自小就没有那种竞争意识。
谁曾想过,之前荣家还三托四托,拜托让婉柔和他们家的外甥见上一面,许静当时不乐意着呢,因为荣家外甥的身体不太好,她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之后,没几年就守寡,推脱的口气,当时也绝对算不上友好。而且,婉柔当时有男朋友,说什么也不愿意去跟人家见面,结果,现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荣太太脸色难看:“你不说,我也准备走。天知道这晦气会不会传染的啊。哎呀,回家,得用柚子叶来洗澡了……”
奇怪,她最近并没有订购新的红酒啊,怎么会有这么一箱东西的出现?
父女两人准备携手入屋的时候,大堂的门,却被佣人从里面打开了。
“红酒品鉴会?”她捡起,念出了上方的几个字。
她快步走了过去,看见了上方印着的邮寄戳印,还有一个纯白的信封。
婉柔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看完症,再扶到外间,让一个路过的护士帮忙,把老人家送到医院门口的车上。
她又好笑又好气。
“收到了?”对方的声音低醇,轻易的,就和婉柔的心跳形成了共鸣。
她许静受辱倒没什么。可女儿被人说克夫,还在上流社会里沦为笑柄,这事,她说什么都不能忍!
幸好,这人,不是别人,是她的亲生同胞弟弟。
屋里,依旧冰冷。
她的眼神和这红酒一般迷离:“酒不错,妈妈,尝尝吧。”
她进了洗手间。
两人一转身,恰好和身后的婉柔父女打了个照面。
说不定,可能会因为她的一些太过突出的优点,而对她群起攻之呢。
婉柔慢吞吞地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展婉柔,你想的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如果她的父亲,不是这医院里的院长,他们会记得她是谁?
婉柔的心,忽然狂跳了起来。
她俏白的脸蛋微微泛红。
婉柔的诊断,也渐渐变得机械。
人家都是这样说她的么?
许静压低了声音:“哎呀,不是啦,之前荣家不是托人来准备介绍他家外甥和我们婉柔认识嘛,我就想着……哎……我失策了,失策了……”
门卫连忙开了车门,准备替展皓恩泊车到车库。
“展医生。”
她苦笑了一声。
她白净指尖按下自动叫号器。
“展医生。”
“好了,妈妈,我觉得累了,我想休息了。”
“你就看着,我下回去,怎么把这群长舌妇的嘴给撕烂!”她心有不甘地骂了一声。
她淡淡地说完,已经闪身进了房间。
这是每天每夜,她房间里保持的温度。
听见母亲关门的声音,借着洗漱声音掩饰自己的她,才抬起了脸,看着镜中满脸是水的自己。
“我早知道你要找我来谈这事,我就不来了。”荣太太面对着许静,一脸嫌弃,“虽说你展家确实财势惊人,但也不是这么一个欺负人法。我外甥虽说身子骨差了些,但人聪慧能干,是我们全家的心肝宝贝!你家那个婉柔,连未婚夫都克死了,那一脸克夫相,你居然要来跟我们家攀谈婚事?拉倒吧,我实话说吧,你女儿克夫,在s市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还说什么呢!咱们一场好友,我也劝你先买点保险,搞不好,她一直没有男人敢要,会克到你和老展的身上……”
婉柔已经倒了两杯红酒,轻轻晃了晃。
一指来宽的缝隙,甚至不足以让她侧放的手掌穿过。
她慢慢地探足出了车门,优雅的玉足之上,还戴着一串镶嵌玫瑰红般的红宝石的白金脚链,风儿一吹,仿佛上面缀着的几个小白金铃铛也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一般。
婉柔眼观鼻鼻观心:“爸爸,我已经帮了,我回来仁爱当一名医生了。”
可是,进来的,却是一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子。
这就是展婉柔。
婉柔试探着伸出手掌。
她每天该做的事情,就是在门诊给各种病人看病。
她摇了摇头,信封里,居然还飘下了另外一张薄薄的彩页。
上面的字迹隽秀异常,即使她心情已经差到不行,看见这人的字迹,也依旧莞尔。
她深吸了口气,整个人无力地坐在了浴室地面之上。
婉柔淡淡地阖上了自己如蝶般的双眸。
要结婚?
她拆开信封。
这种男人,太会让女人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老人家赞不绝口的:“医生啊,你人好,心也善良,哎呀,谁娶了你当老婆,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