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大祁兵马自东北方向涌来,蹄声震天,伴着人声高喊。顾星朗几人竖耳许久,方听清大意:
“本国二十万兵马将至,尔等若想活命,速速休戈投降!”
此番顾星朗携破云符巡大祁全境,每比阮雪音的备战懿旨早到一点点,所以在边营时,他并不晓得她也传了令。而短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点齐二十万兵马,来得最快的旧西境人马也不过两三万,他确定,此刻若非主将意思,多半是阮雪音之命——谎报兵力施压,摧折对方士气。
她在宁安?还是去了锁宁?
因他行踪隐秘,便是粉鸟都该找不到,一直没收过她来信。而沿途所接都是军中密报,宁安那头便有心禀皇后行踪,也不知上哪里禀。
她是周全的么。他明知此时该着眼战事更该一路往西,施行最后筹谋,脑中仍浮现她面庞,挥之不去。
“来日无论是何情形,哪怕天各一方,不要为可能的对方安危丢下手中要务。”便想起有一次他枕在她腿上,初夏日光漫进来,她捻着他发丝说,
“我们就保重自己,但行前路,只要活着,必能相见。”
“若一直见不到呢?”
“不会的。我会一直找你,你也会一直找我。”
顾星朗无声笑了,却因远处战火纷飞,笑中带涩。这番话她自己未必践行,主要是对他说的——因他是君,任何情形下她都不要他为了她影响家国决断。
她这样懂得自己,远胜这世上所有人,然后用各种方法打消他顾虑,支撑他,驰骋前路。
“走。”他策马,冲出林间,朝着正近的兵马而去。
同样银甲的暗卫忙跟,其中一个不忘再劝:“主上周全,战事才能顺利推进,才有得胜意义!主上——”
“话多。”顾星朗沉声,策马愈烈,“放心,我不是去打仗。”
那来自旧西境的兵马远见得几骑银甲奔来,只有警惕,见对方全无操戈之举,才有些觉得是自家人。但为首将领仍命几名先锋挽弓搭箭,半绷弦,喝问道:
“来者何人?!”
兵马仍在行进,并未因此停驻。头盔下顾星朗露半张脸,不指望对方认出自己——很可能根本不识,他扬了一下手中符节。
尚不够近,也看不出独特云纹,只为让对方有所感应。
那将领确有感应,仍未彻底放松警惕,示意几名挽弓兵士勿要懈怠。
然后顾星朗赫然转向,与整支兵马往统一方向行进,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中望着前方问:
“贺之?徐础?”
为赶时间,他直接从北境南下入的新区,擦过旧西境驻防,没有进去下旨,自因那两三万人离新区不远,薛战可以直接调动——贺之同徐础本就是薛战麾下,驻守旧西境也是当初薛战请的旨,所以顾星朗虽没见过这两人,批阅时扫过名字。
以他过目不忘之能,扫那一下够了。
将领一怔,“阁下是?”
此刻再示破云,足叫对方看清楚。“朕时间有限,与你们跑过这一段,便要往别处。”
将领险些从马上栽下来,见兵士们仍举着弓,喝道:“还不放下!”
混乱中兵士们没听清那银甲公子的“朕”之一字,一头雾水遵命,只见自家将军已是策马近前去,滞后银甲公子小半个马身,听不见在说什么。
“末将贺之!”将领恢复精气神,“参见君上!”
“新区我军中叛者不少,想必你已知晓。竞原郡损失惨重,对方此刻西行进山,便是要引我军入瓮。”
“君上怎么——”
“朕到时这片战事已近尾声,亲眼看见了。”
“是。定西将军曾嘱咐末将,如无必要,不要进山。”
“却也不能不打。事已至此,是必要斗出个胜负生死了。”
“是!”
“你们就追,应该有伏,提前防御,死伤免不了。撑过前半段埋伏,围山不攻。”
贺之迟疑。
“放心围,东边粮草已行,过来的援军会保证你们供给。”顾星朗知他所虑。
“君上圣明!敢问君上,真会有二十万援军?”
皇后懿旨,都知暂时是计,但万一之后有呢?
“没有。”
贺之身子一僵。
“大概会有三万,分别从北境和南境过来。举国备战,贺将军,朕只能拨过来这么多。却一定足够,以我大祁军兵之智之勇,可能还多了,你说是么?”
贺之全不知形势已到了举国备战的地步,先是震惊,然后听到主君反问,高声回:
“是!”
“朕对各边营将士都许了越级加官、军饷加倍的战后之诺。旧西境大营,也是一样。”
今上许诺从不食言,贺之热血沸,下意识转身要激励兵士,蓦然反应君上隐遁而来,应该不能。
“喊吧。大声喊。君上有旨,就这么起头。”
贺之愕然,立时照办,回头扯开嗓门儿,先叫靠前几百名兵士听了个分明,然后兵士们震声重复,一浪浪往后传,直叫整支近万人的队伍声冲云霄。
祁君重现身新区,前往各支作战队伍中亲策兵马,许下重赏,消息很快传遍。
同时大祁全境受命备战、也由主君亲自传令并许诺犒赏的经过亦在整个大陆蔓延。
“那君上现在何处?”有人问。
“说是往西去了,沿途鼓舞兵士,要到最西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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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