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总算瞧清了眼前景象。
床铺平整,帐幔绣兰,空气中尽是兰香。若非去夏阮雪音住过这里、就睡在这张明夫人曾睡的榻上,她不会辨认得这样快。
兰殿。
竟与坤泰殿连通,以一段密道两张床。
喧嚣越高墙传进来,争斗还在继续,不是最后,不能现身。段惜润心知任何宫室都可能被闯入,都不稳妥,决定躲回密道,动身之瞬稍犹豫,爬出床帷往近处柜架间寻摸。
这殿阁常日有人打理,想找火折不难。
她很快取得了,返回去,胡乱将被打扰的床铺抹平,重入密道,再使尽最后气力将支起的床板挪至原位。
床铺当然不可能恢复如初。好在此殿除了打理时根本无人,被发现异常也要很久以后。
火折在密道中亮起来。她看清了那些水书。
曲折两壁上全是,措辞混乱地书写了不少事件,有些她知道,更多她不知道。
青川三百余年存在过和正存的七国,其上都有提及。兆国和白国她最了解,一看即知;其他的,是辨认出祁、蔚、崟等字眼后方明了,又因措辞混乱、她本身心绪不宁,囫囵之下竟没将任何一段相关陈述看明白。
但她发现了一个细节。
每段叙述结尾都有落款。足见是不同时候写上去的。
那些叙述潦草,落款也潦草,不知是当事人真写字不好看还是以石刻录影响了笔画,总之很不好看,却很清楚——
日期是不同的,元凤二年,元凤三年,元凤四年,几无间断。元凤是白国开朝年号,明夫人父君定的年号。
每个日期后面跟的人名却相同。
泱泱。
谁的乳名。分明听过,绝对知道,但心上忧、步履疾,燃烧的火光渐晦暗不断切割她本就不清明的脑子。
走回来这漫长一段该又消耗了不少时辰。
联军兵临城下了么?
外面死伤几何,肖贲、平度侯、庄王可都还活着?
不知哪刻算最后,以至于每刻都可能是最后。她不敢懈怠,再次抬臂顶床板,愈发脱力而愈发推不动。
光明再次掉落之瞬她想到了答案。
段明澄,小字泱泱。
当然是她,所以通往兰殿,所以都是元凤一朝的记录。而元凤二年出现在密道那头首段落款里,也是一路看过来最早的年份。
段氏立国当年明夫人正好十岁,排行第三,是为三公主,次年封清河公主,也便是元凤二年,十一岁。
她自十一岁起开始在这条密道内记载七国事。
元凤二年那段写的是——
光明入眼,外间兵刃声较先前似低下去了些。她一心二用,愈觉混沌,手脚攀爬模糊回忆:
圣祖行御舟顺流凤勉江,入海,遇风浪,损及腰背。
圣祖便是段氏王朝开国之主,元凤一朝的君,明夫人父君。段惜润并不通读各国史,只对历朝代尤其本国一些著名事件熟悉,比如圣祖出海意外受伤、留下遗症,自此再不远航。
这件事发生的具体时间她记得不清。
但似乎不是元凤二年,没有那么早。
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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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