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吃完这顿噎死人的午饭，段惜润提议带她韵水城内转。竞庭歌道本要与君上探讨治国强国之法，巡城观山水正是好机会。

女君遂换下华服，以便装乘轻车出宫。白国盛产果，稻米亦丰，奇石贵玉跨区域分布，一一数来，物产其实盛。

“够用罢了。”轻车无门窗，四下皆由帷幔遮挡，段惜润望街市热闹露微笑。

“若能有五年十年不战之盟，此小富即安之势才有望延续。”

上午竞庭歌离开，太后便赴却非殿找过段惜润，未言私情，只将国之博弈按前者的道理说了，劝她，趁此机会与蔚国相谋。“朕记得先生行事激进，总以为蔚国主战，要凭马背夺天下。”

“曾经是。”竞庭歌沐南国秋风，只觉是春风，“然锁宁长役，祁蔚皆有耗费；新区治理，非一年两年之功。不瞒君上，庭歌消失这大半年，其实蛰伏在祁学习。此国从物资到军备，所储远超蔚，我粗略算了算，便双方都据百万雄兵，抛开时节、地形、兵法战术等诸多优劣，一旦开战，战线一旦长，蔚国后继之力，大不如祁。”

段惜润想及顾星朗不止一次在信中写，无意广征战，欲以和平为基完成三国融合。她从不曾问他融合之后，三家王朝如何行治，仿佛也可以不相褫夺，协同共治。

自是异想天开。

“所以昨日先生言长存之道，是想促三国订不战之盟？”

“边境之地少不得摩擦，数朝交好如祁白，也时有冲突。这不战之盟，实在很有必要。”

“十年？”

“十年不成，五年也好。”

“据朕所知，祁君本不欲兴战。先生是否多此一举？”

“祁君不欲兴战，祁国却势必要统青川，如何做到？”

段惜润隔暖风香看她。

“自是蚕食。祁君如今助你压制宗室、稳固朝纲，是帮扶，却也趁势把住了白国国政命脉；你再对他言听计从，假以时日，甘愿拱手送权柄也未可知。十月何以为十月，君上，你知我知。”

段惜润眸色变幻隐在暗处。

“至于蔚国，”竞庭歌长叹，“朝政上虽不容祁染指，这些年边境摩擦往复，南境国界已是退了十里又十里，边地百姓有爱祁国富庶者，许多并未随国境线北迁，自此留在了那边。此为民众与土地蚕食。如今添西境，情形缓和了不少，但两国西境本为一国，也很危险。昔有崟国存，祁尚顾忌三国合围；今只剩三国，白蔚，危矣。”

段惜润盯着竞庭歌数瞬。“先生认为，照此蚕食策略，待时机成熟，祁君或以小规模征战完成统一。”

“正是。”

“先生认为五年之内祁或动手，故想订不战之盟拖延，强大自身，再图变局。”

“正是。”天长节安内彷如一道警谕。

“怎么看，都是白在帮蔚。”

“帮蔚便是自保。道理很明白，君上别无他选。”

“你来韵水找朕，他知道。你能看懂顾祁策略并提醒朕，也瞒不过他。”

“祁君陛下是个，”竞庭歌笑起来，“永远比所有人快一步的人。”麓州到天长节一役，她已复盘得足够清楚，“水下摇桨，没人快得过他；水上使力，至少战况分明。这不战之盟，他答不答应，就很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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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