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她们死里逃生自知不中用,于是十六年苦心栽培让你们来翻东宫药园案,然后借我和慕容峋的手,终结阮家王朝。”
阮雪音想不到更远了。
她也希望这就是终点。
祁北严冬的风吹过来。
因着要共候惢姬,说是各回国境,其实距离甚近,本就接壤,扯开嗓门儿便能对话。入边境,兵队休,二人下马,已经有就近支好的军帐迎君上并几位皇亲暂歇。
翘首在帐边的竟是涤砚。也着了一身戎服,只无铠甲,该因缺乏操练故,穿在身上不大好看,从肩到腰都没撑起来。
淳风离宫日久却是看谁都亲切,上前猛拍一记对方肩膀直夸“不错”,又探头往帐内一瞧,
“不然怎么是御前的人呢!”离宫日久离开皇家珍馐也久,帐内案上琳琅满目,她等不及往里钻,一壁高声:
“九哥!臣妹僭越了!晚些挨板子!臣妹先吃了啊!”
申时已过半,冬日黑得早。距离黄昏尚有一阵,但阮雪音心中焦虑,下了马不住回头看。
“老师若至,会立时有人来禀;慕容峋那头也在盯,先去歇会儿。”
顾星朗牵了她手,便往军帐去,悠沉鸟鸣不偏不倚响在此句末尾。
三只粉鸟,破云展翅而来,不及传说中鸾凤华美,却是出尘,厚白堆云掩映下更如画中仙。
阮雪音返身飞步至国境边缘,便闻沙石声,又闻马蹄车轱辘声,同样悠沉的,自崟北群山脚下一路响来。
驭马之人却不是老师。
那姑娘一身缟素,倒与早先上官宴的行头相恰。
上官妧。黑点渐近,阮雪音终于分辨;竞庭歌自也瞧见了,骑在马上遥遥看过来一眼。
她怎突然不管不顾又上了马?仿佛还是飒露紫?阮雪音展眸望,发现慕容峋仍在自己的飒露紫上。这是将竞庭歌那匹从苍梧皇宫送过来了?
糟糕的娘亲。
她自知不是操心时,回头继续瞧马车动向。上官妧在与两边国境几乎等距之处勒马呼停,下来,总算让拉着的那辆车展在了视野内。
极朴素,以至于简陋,罩着个淡青发灰的篷,若非有轱辘其实更像一架辇。老师也荼白淡青一如昔年,端坐其间似神像。
阮雪音稍犹豫,迈步;竞庭歌一侧身也作下马姿态。
“不必。”却听车内起人声,自然是老师,高扬了微哑的嗓似是生怕她们听不见,“珮夫人是皇妃,竞先生是重臣,草民一介残躯,不劳二位尊驾。”
竞庭歌素日主意大,唯独这种时候永远巴巴等阮雪音定夺。
“是。”半晌阮雪音道。
“草民近日,身体越发不济,翻山越岭而来,已是风烛易灭。想求二位君上一个恩典,不下车,就这么坐着说。”
顾星朗与慕容峋皆许。
“珮夫人身份尊贵,这般站着仿佛听训,草民如坐针毡。”
顾星朗旋即扬手。一架真正华辇很快出现,落下,帷幔拽荒原。他一瞥阮雪音,两人上辇安坐。
“来得迟,不知故事说到了哪节。”
“你的都没说。”蔚境那头传来女声,实在像,仿佛同一个人分身在两地说话。
“这样啊。”惢姬一叹,“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