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阮雪音攥住衣角。
“我放完就下来。”
“我上去扫雪。”她看一眼隐约透云层的稀白月光,“淳风后半辈子的愿都在上面,可不是儿戏。”
两人上得屋顶,积雪立时被踩得狼藉。阮雪音无法在倾斜表面直立行走,只能被顾星朗拦腰一路提携。
“笨成这样还想扫雪。”
“我跪着弄。你又不会让我掉下去。”
总共七盆,尽覆在深雪里。倾斜再兼有雪,原来连跪着移动都艰难。最后是阮雪音坐在一侧,顾星朗将盆盆玫瑰自雪中捞出,递到手上由她清理,方完成了这场营救。
粉白黄紫热烈的红,月光始泻,打在凌寒瓣上仿如神谕。阮雪音看着仍在盛放的柔朵,心道子时已过,熬至天明也不过三个时辰。
不过三个时辰,一年好兆头。得识淳风何其幸,一生皆是展望姿态。
顾星朗打开了那方匣。
晶莹冰燕安置其间,燕尾模糊是那日宁安船上艳阳所致。再无残缺,护得极好。
“什么物事由你保管,总是最妥帖的。”阮雪音由衷。
“我对珍爱之物从来精心,谁都跟你似的,丢三落四。”
丢三落四是真的,书架凌乱也早变成了过不去的坎,但这跟保管珍爱之物不全是一回事吧?
“且你先前说得不对。我对晚苓,不是呵护,只能叫照顾。对你才是。”
他就半跪在阮雪音近旁,自说自话,又将那只燕拿起来立于匣中,春燕振翅,颇有凌空之感,放在盆之侧如一幅冬春难辨的画。
描夜的画,笼无边月色。
“怎么想起来放这里?”
“山高路远,冷热难测,带来带去终不过是化了或者损毁了。更加带不回霁都,一路往南,鲜冰都难找。不若留在这北国,与这些玫瑰相依,严冬傲雪,春来自逝。”
阮雪音甚少听他说这种话。
但他当然是这样的人,半副心魂住在山川天海间,不可露,不得语。她应当是最明白他的,却也因纪晚苓拿他受君位桎梏根本解决不了的一题为难他。
“不必放在心上,不是逼你去做什么。”
她没明说,他听懂了。
“说好一世一双。”顾星朗看着那只燕,“是我还没做到。”
“你一直在尽力。身为国君已经足够好。哪怕寻常男子,在这个三妻四妾的世代,我都想不出有几人会比你好。”
她小心移动,到了冰燕旁边他身前,双手捧他的脸,
“瑜夫人的事今后我不会再提了。”
顾星朗看着月光下寒气中她清泠泠的眼。不可失去,不可辜负,用力太甚以至于小气强横,自是他的不对。
盟誓早许,他不愿一而再再而三重复让誓言变得单薄。
唯倾毕生之力履约。
月光照进玫瑰心像在为凉薄回温。
对方不言,阮雪音不知还能说什么,撤手回身摆弄匣中冰燕,又反应碰了易化,巴巴收回来,想说要不回房间。
“回房间。”却听顾星朗道,“谁要跟他们闹哄哄一整夜。”
阮雪音一呆,“好。”
“珮夫人身为帝妃,集三千宠爱,至今无所出,确要论罚的。”他再道,“今晚好生表现。孩儿的名字我都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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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