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锁宁城,肃王这般随意抓人无视崟国法度,恐有不妥。”阮雪音出门现身,也站在了月下与竞庭歌并立。
慕容嶙全无讶色,居高临下颔首再笑:“六公主言重了。本王这般声势策马带队在城中捕猎,”他瞥一眼竞庭歌,
“若无上头招呼,巡防早就到了,碍着本王这身份,怕是连禁军都到了。”
阮雪音反应一瞬终明白所谓上头是谁。
只有一个人能号令全城兵甲。
“还要多谢六公主带路。”慕容嶙说完这句,一个眼色,数名兵士包围再近。
“少碰我。”竞庭歌冷声,又转脸看阮雪音。
我自然不知。阮雪音摇头。
竞庭歌不再看她,与慕容嶙对视片刻,抬步朝他去。
兵队踢踏消失于月下,沉而响,在格外深静不见巡防的城中尤为刺耳。
阮雪音看着重归空旷的寂巷怔半瞬,忽瞥见不远处最欢楼三层后窗边有个人影。只下意识一望,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上官宴两臂高举做了个无辜姿势,又摇头耸肩。
阮雪音回崟宫冲进了影宸殿。
“你一早就知道。”最早,从军帐中跟她说慕容嶙兵力如何开始,就都是障眼话术。
阮仲穿着件淡青寝衣,寝衣比朝服常服都少棱角,以至于他整个人也显得柔和许多。
“嗯。”
倒坦诚。
“但蔚军中确有不少他的人,边境那些亦然,我没骗你。”他走过来,认真看她。
阮雪音这才发现他寝殿中也有一大瓶雏菊,白瓣黄蕊,烂漫得刺目烧心。
她压下心头火,“今晚我出宫,你也知道。是你通知的慕容嶙让他跟着我,就能找到竞庭歌。给我御令,是为这个。”
“前两项是。”阮仲答,依旧温然,“御令是我想给你。你想要不想要的,我都想给你。”
阮雪音只觉胸闷,“他要拿竞庭歌做什么?要挟慕容峋?”
“是吧。”阮仲淡笑,“不只你们女孩子讨厌动兵刃。打一仗费工夫,涂炭生灵,若有旁策我们也会选择不用武。”
“有时候倒希望你们光明正大地打。这般拿女子作饵作棋,算什么英雄。”
“我不会拿你作饵作棋。”
“但你助慕容嶙拿了竞庭歌作质。他装神弄鬼赖在锁宁城不走,就是等竞庭歌亲自来探。”
“只能说他对竞庭歌其人拿得很准。愿者上钩。”
阮雪音从不知阮仲对答起来这般周全无纰漏,与印象里阴郁不说话的少年并不完全重合。
“竞庭歌非善类。”只听对方继续,“她拿你作饵煽动我谋君位,你甚至到最后才知情,这么个六亲不认之人,为人鱼饵也是因果循环。”
阮雪音无心追究这些已经发生的是非对错。“近日流言呢。你们也猜到了是她。”
“慕容嶙说竞庭歌若来,很可能走这步乱崟。我是无所谓谁捅这一刀的。数日前你说姝夫人也知此事,我就做好了准备,辗转反侧,终下决心。”
阮雪音默了默方轻声问:
“决心改国姓?”
“雪音,”阮仲再近半步,抬双手要抚她双臂,“我——”
阮雪音起脚退,“事已至此,确实难办。但我若是你,还是行保守之策咬死自己为阮氏子孙。非常时候,忌节外生枝。”
“我已经决定了——”
“没有必要。你已经做了国君,也答应了阮佋——”
“你姓阮,我就不能姓阮。”两人都抢白,不断拦截对方的话,而阮仲忽强硬,“他那里还有别人,我没有;他对你做不到一心一意,我可以。你在他身边呆不长的。雪音,我等得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