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已经去岱庐见过圣君了?”
“一早就去了。除圣君谁还能保我的命?”她走下来与阮雪音并立同一级阶梯,展眸望苍茫宫阙,字字呼白汽,
“不中用了。圣君也装睡,不会管本宫死活了。大半生相伴,有什么意思。”
“听说蔚后已经动身,过几日便要回来。”
“她又顶什么用。”妇人一嗤,“竞先生愿意开口让蔚君替本宫求情还差不多。”她美目稍转,转到阮雪音身上,整个人侧过来,
“蔚君陛下求情也难一锤定音。还是你开口最管用。”她声量更低,
“当今君上钟情你多年,雪音你去求,定能救本宫一命。”
阮雪音交握着的右手狠掐了左手一下方控制住没动声色。
“此来东宫,是探望太子殿下。”她退开寸许,一礼,“雪音先去了。”
“东宫闭门谢客了。本宫刚进去就没见到。”
阮雪音顿住身势,“夫人来找太子,又是为何故?”
“自然为保命。本宫与太子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要活,与对方商量总没错。”妇人一笑,“此刻除了君上,恐怕没人见得到他。你还是等君上得空再一起来吧。”
东宫药园和封亭关,想知道的太多,说的话走动的地方也已经太多。阮雪音自知多行易出错,不再满宫转,午膳时分回了雩居。
雩居大变样。距离她晨间出门不过两个时辰,帐幔颜色变了,陈设多了,满园满室粉白香与地上积雪漾成一片香雪海。
“回六公主,造办司的人这么搬来了,奴婢们也就看着摆,没等您回来请示下,您看——”
那婢子一壁说,人已经跪下。整个崟宫无人与阮雪音相熟,这几日雩居伺候的也都是临时拨过来的宫人。阮雪音不欲与她们为难,略点头道一声“无妨”,径自用完膳回屋。
阮仲晚间至,两人坐在前厅饮茶。其实无甚可说,有些话问了反而尴尬,阮雪音静观杯中澄亮茶汤,半晌听对方道:
“造办司的人来问我喜好,以重新布置影宸殿,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随口说了几样,顺便让他们把雩居里的东西换一换。”他稍顿,
“没别的意思。昨夜阮佋说完那些,怕你再回这里不自在。又听说新来了一批淡色香,想着你喜欢,就让他们一并送了。”
“多谢。其实不必。”阮雪音静声,“我住不长,很快便要回霁都,这些东西还是该留着其他各殿用。你初登基,以后有的是殿宇须布置。”
半刻安静,粉白朵溢冷香。
“我没想过娶别人。”阮仲也看着杯中茶汤。
“我今日才知道,”阮雪音转开话头,“原来姝夫人知道。”
他抬头看她,旋即明白。
“她站在东宫门口当着所有人同我耳语,我便在想,阮佋是否也知道。”所以发书至霁都要她回国。
每个人的盘算都似长远,此局到此刻为止究竟动没动,从哪一环开始变了走向,阮雪音已觉糊涂。
“所以她也很可能知道我不姓阮。”阮仲面色生变,显然动了杀机。
“阮墨兮就要回来,你不能杀她。”阮雪音稍顿,再问:
“今日你去过岱庐么?”
“还没。”一整日忙乱,好容易得片刻空隙,只想来见你。自没说。
“他也遁了。将此局彻底丢给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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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