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她问什么,问了就成。”
“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
“那个宸字。”
“你也觉得过了?”
“怎么说,”她就着靠椅也一仰,“这种事情,可为提点以致退避,可为触发以致进击。还得看对方。”
“我其实考虑了很久。不做,怕日后怪自己没及时遏止;做了,又怕本可无事,反而惹事。”
“受提点而退还是受触发而进,依据的是既有土壤,若没有,不会因为你这一激就突然有。”
“所以得拿捏住分寸。”顾星朗微阖眼,“人性不经试。”
“今日同行那些人,最后一个都没查问?”
“嗯。”
除了纪齐,其余都是信王、拥王的人。才说了兄友弟恭意外而已的话,转头就开始个个盘问,哪怕秘密进行,这些人终要回去当差。
平白生事。
“他们若只是想知道小漠究竟在夕岭做什么,故此一试,”顾星朗继续,“我也便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想知道,”阮雪音斟酌,“本身也是一种念头。”
顾星朗半晌未言。
“当年纪桓宣读遗诏,传位给我,因名正言顺,朝野上下虽有些声音,比如议我年纪尚小,到底都是暗涌。景弘元年我初即位,疲于应对,也是到第二年才知道,我年纪小,但四哥只比三哥小不到半岁,正合适。
且立嫡立长,三哥薨逝他为长,也不算全无名头。那些议我年纪小的旧臣们当中,不少是支持他的。”
“是薛玉案做掉的那批人?”
薛玉案发生在景弘三年。薛玉者,薛家此代嫡长孙,薛战的堂兄,因与度支勾结大规模修改地方帐目被严惩,所涉官员从中央到地方全都丢了官帽。
“薛玉案是薛玉案。”顾星朗挑眉,转眼看她,“你以为我设计的?”
“时间靠得近,随口一猜。当我没说。”
顾星朗正色,“阮雪音你把我当什么人?”
“聪明人。好君王。青川一等一厉害的男子。”嘴上抹蜜谁不会,时至今日,简直张口就来。
顾星朗噎了噎。“确实趁此机会牵连了那群人中的大半。但也没冤他们,凡获罪者,或多或少有错失。薛玉更是罪有应得。”
“信王知道么?你借薛玉案杀鸡儆猴。”
“我没杀。”顾星朗正色更甚,“一颗人头都没落地。薛玉也不过流放了边境。”
“我就是打个比方。”阮雪音伸手捏他脸,“小孩子似的。”
顾星朗呆了呆,“放肆。”
“你也经常捏我啊。所以,”她转回话头,“信王到底有心无心?”
顾星朗四下里略一望,“目前看不出。我想知道的是,他和纪家有无默契。”
“因为今日纪齐也在?当年保你顺利即位的是纪相,他怎会全力辅佐了你又——”
“信王当年起没起过心思我不知道。万一起过,又没被我察觉,彼时能压得住他的只有纪桓。没有无缘无故的说服。”
阮雪音怔了怔,“你怀疑有约定或交易?”
“再看看吧。”顾星朗重望湛蓝夜空,“你不是说西边要变天,北边也在聚势?傍晚淳风来跟我回话,说想出一趟门。”
阮雪音略想一瞬,“去沐陵祭拜她母妃?”
要嫁人了,自然得跟母亲说一声。但沐陵就在霁都以北两百里,与到夕岭的距离差不多,不算“出门”吧?
“去祭拜阿姌。”
此为他第一次,明确告知阿姌已死。
阮雪音半晌没说话。
“那你同意了吗?”
“本来想同意。但你刚来那么两句变天聚势之断。不能去了。”
阿姌被葬在了蔚国境内。阮雪音暗结论,同时回身再望巨大墨盘上线条交错。
起风了。
谢谢voxdei月票2333~度支,相当于户部,魏晋、南北朝、隋都用过。今天封第四卷,明天进入第五卷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