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陛下此刻不吝让我知道。因为我也走不出却非殿。”
“原本是。”老者下颌微白短须牵动,笑意再起,“但方才与珮夫人一席谈,朕此刻有些改了主意。”
阮雪音盯着幽暗正殿中同样莹黑的地面半晌。
“就目前能想到的,陛下至少有两件事愿意,或者想要借雪音之力去办。”
老者伸出有些枯槁的手指轻敲两下桌角,“说说。”
阮雪音又盯着对方敲桌的手指看一瞬,心道为君者谈话时倒都爱动手指,顾星朗喜欢转杯子,没杯子就划圈。
这位老人家是敲桌。又或是什么暗号?
最坏不过一死。她提醒自己不必费神,敛声道:
“第一,送上门来的谋士,雪音若真有法子解白国今日困局,陛下无谓拒绝。毕竟国本重于一切。
第二,听陛下方才意思,对当年怪病所致今日困局耿耿于怀,应该很想查出祸因。那么雪音精医理、又姓阮,对陛下来说是线索也是帮手。”
老者点头,“你可愿相帮?”
“雪音此来,正为相帮。”
“两件都帮?”
“两件都帮。不瞒陛下,雪音也一直在追东宫药园案。”
老者眸光再动,“珮夫人认为朕的病也与东宫药园有关?”
时间对不上。白君比崟君阮佋长五岁,而阮佋十九岁才入主东宫,才设东宫药园。
也就是说,白君十几岁染病时,这世上根本还没有东宫药园。
“谁知道呢?据说的时间最会骗人。真实发生的时间才知道一切。”阮雪音微出神。
“条件呢?”老者淡问,“你并非白国谋士,也非朕的幕僚,千里来韵水出这么大的力,想换什么?”
“方才已经说过了。想换陛下在此朝终局来临前,永不对霁都。至少在锁宁城乱起时,不行合纵之策。”
老者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锁宁城的事,与祁国何干?夫人又为何担心,朕会行合纵之策?”
阮雪音抬眼直视对方半晌。读不出虚实。
“若无此可能,是雪音多虑。然世事难有定,陛下既知锁宁城之伏,又在早先祁臣伐专宠时有意无意推波助澜了一把。雪音唐突,实在忍不住作此猜测。”
殿外无风,巨大古树如蛛网般裹住了鲜之国绚烂得不似人间的皇宫。
满殿浓红艳紫的帷幔并瑰丽不可方物的幽兰。阮雪音突然想。原来是为这漫长岁月精心布置的救赎。
“朕答应你。”再刻深寂,老者开口,“倘珮夫人能解白国之困和朕多年之疑,锁宁城局,段氏绝不出一字一句一兵一卒。无论祁国是否下场。”
“还要在此朝终局来临前,永不对霁都。”阮雪音补充。
“此朝。”老者重复,眼睛眯成缝,“谁的此朝。”
“景弘一朝。”
老者忽朗声笑起来。
苍劲沉郁,以至于肆意,在偌大正殿并满室幽兰香里往复回响。
“何为千秋一君,祁太祖好谋算啊。一局夜宿挽澜殿,余波百年不止,顾家到了第四世,还在受此庇佑。”
阮雪音怔了片刻。
方反应眼前老者姓段,那桩发生于近百年前的传奇情史,其主人公也姓段。
而去岁十二月初三之后,这大陆上所有人都将她视为了她的承袭者。
历史重演,人间百年。
他刚说,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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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