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出阁,隐在刺槐下等他。约一盏茶功夫顾星朗也出来,脸未转而眼观四面,姿态一如既往沉笃,却怎么看怎么做贼心虚。
阮雪音哧笑出声,那气声也隐在夜色中汇入初春夜虫鸣。
“再给我出声!”他压着声量,一脸威慑,又拿眼示意她端正表情状态,佯装无事走上御园大道。
“堂堂祁君陛下,”还是很想笑,她尽量收拢嘴角,“进出自己地盘还如惊弓之鸟。”她甚少见他那般神色,上次来为第一次,今夜第二次,真是越想越好笑,又好笑又可爱。
“还不是因为你。”顾星朗沉着脸,依然负着手,上下眼皮直打架,“我自己进出,随意得很,自从有你这小尾巴跟着,来一次悬心一次。”
自然悬心。在整个大祁朝堂眼里,哪怕点了灯接了盛宠,阮雪音依然是阮雪音,崟君之女,惢姬之徒。点灯盛宠已经是悬了一众宗室朝臣的心,还要进寂照阁——
唾沫星子怕是能连着顾星朗一起淹。莫说满朝文武,单顾家宗室就饶不了他。
此事说大不大。但也可大可小。
“好在你要入寂照阁,按规矩,所有人都得回避,包括涤砚。”一通思绪翻转,她接口,甚心虚,“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这会儿呢?”顾星朗冷声,“我进寂照阁,来去都一个人,涤砚沈疾也是在清晏亭附近迎候,你为何跟着?沿路碰上巡逻兵士,一会儿再见涤砚沈疾,你倒教教我,怎么解释?”
“君上做事,哪里需要同谁解释。”阮雪音应,语气莫名顾淳风,“珮夫人与君上情笃,君上夜里要去寂照阁,珮夫人便一路陪着;君上进去,夫人在外面等,君上出来,又一同再回折雪殿。完全合理。”
顾星朗瞠目结舌,心道这是顾淳风附体还是云玺附体?
反应一瞬结论:两者皆有。淳风的话术和云玺的站位。
千算万算,没算到此人近来最长进的是脸皮。
阮雪音说完这段,也有些自觉没羞臊,蓦然想起来上次入阁时与他还相敬如宾,一前一后出来便各走各路了,全不似今日麻烦,遂干咳一声道:
“要不我还是,另走一条路?”
“来不及了。”
此为实话。清晏亭檐角已是出现在远处星月下。“这时候再跑,此地无银,做贼心虚。”这般说着,看她一眼,“你不是编好话了?一会儿就这么说。”
阮雪音眨眼再眨眼。说什么?珮夫人与君上腻歪到一刻都不能分开,去个寂照阁也要陪着去陪着回,还巴巴在阁外等了两个多时辰?
“我劝你少跟淳风厮混。”她尚在呆滞,顾星朗再开口,“本来由你带她读书知理是好事。她练马也确实方便你去骐骥院钓鱼。”言及此,不动声色看她一眼,“但那丫头毛病一大堆,就怕你还没带她出师,先被她带出师了。”
“那怎么会。”阮雪音应,忆及方才言论,更觉心虚。
“她在你这里领那些功课,完成得如何?”
此人不是困倦么?这是困过了劲儿?问题连串。“还不错。”遂答,哈欠骤起。
“所以呢,”他继续问,似乎随意,“你觉得,她行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