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殿庭,一样的漆黑,恐怕也是一样的空荡荡。人未至,烛火未点,看不见黑曜石壁上青金色——
该也是青金色刻痕吧。却不知这次什么图案。
“开都开了,”
她没说完,顾星朗已经了然,“去吧。先看一眼,有个数。”
竟然是植。
满壁排列不规则又形态各异的植物。有些常见,有些珍稀。但所谓珍稀,也不过《山海图灵志》里有的那些,在阮雪音看来,都不算稀奇。
比如喋血木芙蓉。
暂没见大香水兰。
她仔细辨了会儿,再次感叹雕工之精细笔法之高明,比前面三道有过之无不及。“你说得对,这些图案应该根本不是雕凿的。就是用某种工具蘸了那青金颜彩写或画上去的。”
顾星朗似没听到这两句。
他盯着东侧高处一株在看。
阮雪音循他视线也去看,是一株绣球。
“这道门的机要我大概知道在哪里,”他道,语声浅淡,“但还没想出来所以然。”
自入此间,阮雪音只大概扫了四壁,辨了一些品种,实在太多,来不及一株株一样样看,听他这么说,下意识问:
“在哪里?”
顾星朗转身面向西侧石壁,遥遥一望,“你看,那里还有一株。这四壁之上,每种植物都只画了一次,只有这绣球,有两株。”
阮雪音也转身,扬眸望,挑了挑眉。
“这不是绣球啊。”
顾星朗也挑眉,偏头看她,又去看身后东壁,再回身重望西壁。
分明一样。
“怎么说?”
“这个真的,”阮雪音一笑,似喟叹,“说不是也是,说是又不是。此为绣球的一个变种,叫作无尽夏。之所以被单列出来自成一家而没被统称为绣球,一因形貌上确有差别,二因生长习性不同,归为一类,不够严谨。”
顾星朗动一动眉心,继续盯那株无尽夏,“形貌上哪有差别。”
“画得很好。”阮雪音点头,也来回转身一次对比那两株,
“为了区分,甚至将两株的尺寸绘得一般无二。尺寸一样,叶差异就好分辨了。你看,无尽夏的瓣比绣球要小,同样一捧,就显得朵更多更密。叶子也有细微不同,无尽夏的细窄些,叶缘锯齿分明;绣球的更圆润,叶缘锯齿不明显。可惜只是石壁上画作,用色又单一,还有些特征表现不出。其实无尽夏的叶子颜色比绣球浅,摸上去也更薄。”
顾星朗静静听着,若有所思,“生长习性呢?你刚说也不一样。”
“嗯。”再应,“无尽夏比绣球耐寒,只要不是极寒天气,都能开。最重要的是,它期比绣球长,长很多。我认为这是它能自立门户而不与绣球归为一类的根本缘由。绣球期六到八月,是典型的夏季;无尽夏却可以从五月一直盛开到十月,晚春至夏秋,当然也是夏季开得最好。”她微仰头,亦去盯那株,
“过长夏而开不败,仿佛夏日从未离开,故此得名,无尽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