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安静,竞庭歌闹腾,整理书架收拾东西一类事,怎么看都是前者更擅长。后者才该是乱放东西的那个。
她们俩却偏偏反过来。
所谓人不可貌相,论事不能看表象。这般想着,终是没忍住笑起来:
“她那些书通通乱放,既无分类又不齐整,这一点至如今也未改。说起来朕还随手归类过一两本。她那个书架,但凡看书之人,怕是都忍不住要伸手理一理。”
此一笑愉悦真实以至于走心过了分。
此一言熟稔自然以至于亲近过了头。
而按照室内陈设规矩和四夫人殿宇规制,如有书架,都在寝殿。
场间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
席间众人表情陷入前所未有的精彩。
顾淳风喜色上头,看向阮雪音一脸“你总算长进了”之欣慰。
淳月神情复杂,默默叹了口气。
上官妧紧抿了唇,举目去望入夜时分呼蓝湖水面上月色。
而阮雪音恍然大悟,再次怒从中起:
是《汲冢纪年》吧?那本书自八月起便失了踪,直至九月底出发去夕岭前才被她从书架高处找到,搭了梯子方拿下来。八月间她常读此书,都是放在顺手处,怎会跑去那么高的地方?问了云玺,对方拍胸脯保证没动过,还说何止书架,阮雪音大部分东西她都遵嘱不敢动,从来只是擦擦桌椅柜架以保洁净。
其他人就更是连寝殿都入不得。
原来是他。
什么时候放的?
八月他进来过一趟,彼时她在午睡,之后就出了广储第四库事件,该是那一次?
就是那一次。
想到她或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那本《汲冢纪年》,顾星朗莫名愉快,而这世上最容易传播传染的情绪向来只分两种:
极好的,和极坏的。
竞庭歌感受到了那些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愉快,虽不懂一个书架有什么好高兴的,总归是与阮雪音有关。她笑不太出来,勉强扯了嘴角回:
“君上说得是。好在我已经脱离苦海,这整理书架之事,日后只能劳动云玺姑娘了。”
这般说着,应时应景转头朝云玺看一眼。
“先生哪里话,照料夫人起居乃云玺分内之责。只是夫人的书架一向不许旁人碰,这份差事,您怕是只能交接给君上了。”
这丫头疯了不成?!
涤砚但觉三口老血接连涌上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便听顾星朗和阮雪音同时咳了出来。
顾星朗只是干咳,一声也便止住了。阮雪音却是半口甜汤呛在了嗓子眼儿,好容易咽下去,回身瞪向云玺低声道:“去拿毛巾来。”
阮雪音何曾这般不客气过,云玺自知失言,顶着来自自家主子与涤砚两道夺命逼视忙忙往后间去。
顾淳风的今日低气压却被这一闹拯救起来些许:
“嫂嫂你脸皮也太薄了。整理书架怎么了?九哥自幼博览群书,过目不忘,满脑子书名比菜名还多。他帮你整理书架,比这天底下所有人都快,又快又准,最合适不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