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句厉害的恭维,却因为氛围和事件,变得充满压迫感。
“那又如何?没人规定我一定要解寂照阁的关卡。”
“打开寂照阁关卡,拿出河洛图,是顾氏皇族祖训之一吧。”阮雪音也不急,饮一口茶娓娓道:“怕是整个青川都盼着君上一朝通关呢。”
“在这祁宫里,敢堂而皇之对我说出河洛图这三个字,还敢开口问我借的人,只有你一个。”
“但君上并不意外。”
“蓬溪山有曜星幛和山河盘,对河洛图这样的东西感兴趣,情理之中。”他也拿起白玉杯饮一口,“只是河洛图乃皇家物,没有外借的道理。哪怕今日我已经拿到了,也不可能借。”
“河洛图是宇文家的东西。”
顾星朗面色微变,目光森然看着她:“是宇文家在保管的东西。没人知道它的归属。”
阮雪音莞尔:“所以现在是顾家在保管。蓬溪山只想借来一观,并不想代为保管。”
“如何借法?”
“给我一个时辰。”
“拓印?”
阮雪音一怔,既而反应过来:“山河盘的拓本你看了?”
顾星朗随手理一理衣袍,靠向椅背,“我是第一嫌疑人,自然要看。山河盘竟可以拓印,虽没见过,想也惊奇。你不是说山河盘和曜星幛都在不停流动?拓印难道不会破坏它运转?”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反正我不敢。”
顾星朗微微一笑:“你师妹行事倒是比你狠厉。”
“何以见得?”
“感觉。”
“君上说自己从来不信感觉。”
“有些感觉基于事实累积,可以参考。”
阮雪音隐隐嗅到话题要被拉开的味道,不再往下接,转而道:“所以君上如何考虑河洛图的事?”
顾星朗拿起桌上的白玉杯开始在手里转,“你之前说已经攒够了跟我借东西的条件,说来听听。”
有进展。阮雪音长出一口气。
“其一,我解了战封太子案你的嫌疑,这份人情你也受了;其二,十日前我救了你一命,虽在意料之外,也算大恩;其三,”
她在心里确认一遍措辞,朗朗道:
“打开寂照阁所有关卡,拿出河洛图,是顾史皇族使命,君上尽管嘴硬,到底是要做这件事的。如果君上方才所言为真,那么现在还剩三道门,河洛图于景弘年间被顾氏拿到,指日可待。”
顾星朗笑起来:“你对我比我自己还有信心。”
阮雪音却非常认真:“凭一人之力开三道,确实有些夸张。君上就没想过找帮手?”
顾星朗微微前倾,眸色沉沉看进她眼睛:“百年前太祖灭宇文,拆了皇宫中一切建筑规制,只有寂照阁留了下来,当然是因为河洛图。同样,从宇文家到顾家,所有规矩都变了,只一样没变:寂照阁,只国君能入。”
阮雪音自然知道,整个青川都知道。
“君上认为,如今青川局势如何?”
“山雨前夕。”
“君上觉得还有几年?”
他知道她是问,还有几年可能爆发战争。
“那要看慕容峋的速度。”
阮雪音挑眉:“君上如此看得起蔚国?”
“第一,崟国打不动。定宗时期你们有贺鸣将军都未敢妄动,如今有谁?且你那位父君向来喜欢暗地使劲,明刀明枪,不是他风格。当然,除非他还有其他准备,而瞒过了我放在崟宫的人。以阮家三百年来行事之道,哪怕崟国出兵,也一定是有人起头,比如蔚国。”
这不是什么好评价,阮雪音却不以为忤,仿佛他口中的阮家不是自己母族。
“第二,蔚国如今的形势是他们一百余年来之最佳。慕容峋我少时见过一次,很有些我三哥的风采。上官朔谋略其实不输纪桓,奈何慕容翀(注)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如今新君即位,他也有了用武之地。更何况,”他看她一眼,
“你虽不说竞庭歌为何入苍梧,看结果也知道,你这位师妹是要将这蔚国谋士一做到底了。蓬溪山的眼光,我是信的。”
“你就不好奇老师为何答应她帮慕容峋?”
“我好奇啊,你不说啊。”
注:慕容翀,慕容峋父亲,蔚国上一代国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