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婆婆家住雷公岭下,也就是顾家老宅背后,隔着一户又一户的人家,与一个破旧的黑屋子挨着。
顾采荞和顾君白到的时候,七婆婆正现在院子里吆喝着。
“咯咯咯--咯咯咯--”嘴里模仿着鸡叫,手里的碗筷敲得叮当响,很快,就有一大波鸡群从顾采荞二人腿间溜过,朝着七婆婆而去。
七婆婆将碗一倾,碗中为数不多的小半碗棒子面撒到了地上。
咯咯咯,又是一阵抢食大战,顾采荞和顾君白俩人几乎看不到棒子面是如何入了鸡们的嘴,仅能从不断腾起的几根鸡毛判断出战况的激烈。
“七婆婆。”看了一会儿,顾采荞拉着顾君白,便朝着院子里走了进去,张口叫人。
七婆婆端着空碗正准备往里走,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忙回过头看。
顾采荞,她是印象深刻的。她接生一辈子,手底下活着出生的娃儿多不胜数,到难产死去的娃儿和妇人也不少。
她的手艺不错,经常被请到临近的村子去接生,有钱的,没钱的,她都见过。
但凡发生那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的,大都要求保孩子,除非那孩子是个女娃,产妇尚有一线生机。
二人跟了上去,被七婆婆带到了堂屋里。
然后将针咬在齿间,揪过了顾采荞一只手,从食指开始。
所以,她对顾采荞印象尤其深刻。
她家小七再过一两年是不是也会变得这么可爱?
七婆婆抿了抿唇,朝着他慈祥一笑,“少年人问那么多干什么?老身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按照看祖宗传下来的办法做罢了。反正,流出来的是血的话,那她也不用来找我了。你若是瞅着心疼丫头,那就去大门外的屋檐下,将这香纸给烧了去,来,采荞丫头,咱们继续。”
其实,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两个人都活着。但如果真的只能选一个,她倒是觉得应该保大人。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怎么也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大人吧。
……
“这是什么?为什么不是血?”
顾君白手里的香纸和鸡蛋明晃晃的拎着呢。
“三儿,把碗拿去给你娘洗了,我这儿有事。”七婆婆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走了出来,一嘴话奶声奶气。
铭哥儿接过了碗,又好奇的抬头看了看顾君白和顾采荞,眨巴着纤长的睫毛思考了一下,许是觉得不熟,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前几天家里挖井,我一不小心掉了进去,幸好小白动作快救了我。可是我这几天晚上却总是睡不好,要么就是一直睡不着,要么就是噩梦连连,大伯娘说七婆婆你会扎针,让我来请你帮个忙。”简单说明来意,顾采荞说起噩梦就直皱眉头。
“哎哟,铭哥儿要给奶奶帮忙了,好好,给你拿,慢点儿哟。”原来三儿是个女娃,而小男孩是七婆婆最小的孙子,叫铭哥儿,才两岁多一点。
“奶奶,三姐在猪草,我来帮你拿碗给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