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儿骨碌碌滚出去老远,但上面沾染的水迹仍未干爽,可见那凶器正是从水中现捞现取的。
大胆狂徒竟敢偷窥本小姐洗澡,好不要脸!就这稍稍一个耽搁,随着喝骂声一道丽影已到近前,对着马超的后背就骂。
虽没有偷窥,但此时有口莫辩,被人家抓到也十分难堪,马超不敢回头微红着脸试图解释:这位小姐,这纯属误会。
误会?女子咄咄逼人冷笑着质问:你这登徒子,偷看姑娘家洗澡都被当场抓住了还要狡辩,本小姐看你就是找死!
马超无奈,解释也说不清楚,往前迈了一步就想开溜。
“唰”一条鞭子阻住了他的去路,这路数似乎有些熟悉?
正待开口问,身后的女子却跳到了他的眼前,四目相对都各自惊呆了,原来正是一再邂逅、多日不见的耿玉蓉。
小马倌?
阿蓉?
怎么是你?二人同时发问。
耿玉蓉首先嘿嘿一笑,满面开心道:这些天我去都护府找你,可那府邸的守卫蛮横霸道根本不让我靠近,今日怎么倒在这儿遇上你了?
马超见耿玉蓉不以为意,顿时消去不少的尴尬,不由笑道:这城外小山沟鲜少有人来,没想到你跑这儿野来了,这时节还敢下水你不要命了?
耿玉蓉刚才急着追来匆忙间胡乱穿了衣服,此时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难掩开心,随手捋了捋还在滴水的发梢笑道:这就说明咱们有缘啊!走到哪儿都能碰得上。你还不知道吧,那方水潭下面有道暗流,涌出来的水是暖的。下次你也去试试,可暖和了。
是吗?马超轻笑,嫌弃地打量着耿玉蓉道:暖不暖的再说吧,你先去把自己收拾利落了咱们再说话,一个姑娘家衣衫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还不是你害得!耿玉蓉不服反驳,但眉眼嘴角的笑却怎么都掩不住,正好丫头小楠前来寻找,她走回去收拾,转头又叮嘱道:我去拾掇拾掇,你不许走,稍等还有事找你呢!
好,我在这儿等你。马超摆手让她快去。
耿玉蓉心情大好地跑回去,在一块大石后面由小楠伺候着穿戴整齐,半晌方才重新出来神清气爽地站在马超面前笑道: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本小姐心情好,请你去城里喝酒怎么样?
今日休沐马超本就百无聊赖,看耿玉蓉说得有趣便点头道:好啊,那就有劳你破费了。
咱们谁和谁啊,不必客气。耿玉蓉说着就拽了马超的袖子往一边树林走,她从城里骑出来的两匹马拴在那里。
凉州城里的酒肆数“普康酒坊”最为有名,耿玉蓉在城里盘桓时日已有月余,每天流连于各种游玩场所,早就把凉州城好玩好吃的地方摸了个门清,带着马超便直奔普康酒坊。
耿玉蓉的行径就像一个暴发户,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这是马超最直观的感受。耿玉蓉出手阔绰呼奴唤婢,他猜测耿玉蓉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又每每为她的豪放不羁而惊讶,总觉得这个女孩子缺少教养,就比如此刻她挽袖斟酒、大快朵颐地吃喝姿态完全就不像是个纤纤女子。
马超,你实话跟我说都护府的差事好不好做?耿玉蓉边吃边问。
马超摇摇头,含笑看着耿玉蓉,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
耿玉蓉眨了下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问他:你愿不愿意跟着本小姐走?回我家我保证让我爹给你找个风风光光的好差事。
说到这儿耿玉蓉神色微微有些落寞,接着又道:尽管我那个爹时常不管我,但我自小死了娘,这个世上恐怕再没有人算是我的亲人了。
你自小没有娘?马超倒颇为惊讶。
耿玉蓉很快恢复了一贯无所谓的表情,甚至笑了一下道:对啊!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样,我从小就没被当女孩子教导过,从几岁能拿得动刀剑起,我爹就打发人教我武艺。那个时候我哭过闹过,不肯受苦学那些东西,但没有人顾忌我的感受,他们总是把自己认为有用的那些打打杀杀的功夫强加给我。你知道吗?在很久以后,我长大了才发觉有娘和没娘的区别。我爹后来接连娶回家的几位夫人生了孩子,看着她们个个像老母鸡似的护着自己的孩子,我多想也有个亲亲的娘来护着我、宠着我、抱着我。
马超听得不由动容,原来阿蓉竟和他有同样的遭遇,便问道:你爹不喜欢你吗?
那倒也不是。耿玉蓉托着自己的腮帮子,闷闷道:他很宠我,人人都当我是大小姐敬着怕着,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够圆满,只因为没有娘,尽管锦衣玉食但我总感到孤单。算了,那种感觉你是不会理解的。
耿玉蓉抬头逼回眼睛里的湿意,豪气地抓起酒杯道:那些事不提也罢,来来来,喝酒喝酒。
马超看她率先喝完了杯中酒,自己也仰头灌下一杯,再看耿玉蓉的时候就莫名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情。
眼前这个跋扈嚣张的女孩子,难怪行为乖张出格,原来是这样的身世,怎不让人怜惜?马超的心里对耿玉蓉慢慢生出包容和爱惜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