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的这么一句,短短一秒,初夏已在脑海将这句话过了千万遍。
这意思,是准备要让我念吗?
不动声色地瞟了下他手中的《山海经》,那么厚一本。
“识不得。”
“识不得你又是如何从这茫茫书海找到这本的?”
“……”
百里南浔幽幽开口,将书递在她眼前,她这点儿小心思,他会猜不透?
初夏一下语塞,只觉得书面上那三个大字刺得她双眼生疼,心虚地垂下眼睑,放在身侧的小手下意识地捏住裙摆,一个劲儿地揉啊揉……
“你可还记得欺骗本尊的后果?”
“回宫主,从来不曾得知,又谈何记得?”
又是一记炸雷,将一旁的弟子雷得外焦里嫩,短短几个时辰,因为这个女子,他已经出生入死好多次了。
糟了糟了,要见血了。
百里南浔未曾料想她会如此直白,活了几千年,除了师傅,还没人敢这样与他讲话,“过来。”
完了……
初夏头脑瞬间飘过这两个字,都说了自己身在虎穴,已经失去一切翻牌的资本了,为何还要嘴这么快。
完了,完了,这次又玩完了……
如临大敌,初夏慢腾腾地走过去,平静的外表下是血气翻腾的内心。
终于走近书案。
“罚你将这本完完整整地抄一遍,三日后本尊让人来取。”
嗡……
所有人的脑子瞬间炸开。
完了?这样就完了?
如此轻的惩罚,难道不应该杀头吗?
暗地抽口凉气,初夏睁大了眼睛,然而这种结局对于她来说,倒不如杀了她。
因为这本书太厚了,三天怎么可能抄完!
看着初夏脸上风一阵雨一阵的表情,百里南浔心里一片舒坦。
“多了?那换一种,天黑前你能抄到一百页,那这事儿就算了。若是抄不到一百页,就加一倍,三天内……”
话还没说完,初夏早已小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百里南浔对面,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中夺过书,铺开宣纸就开始写。
弟子再次被吓到,统领是怎么了,宫主的忌讳都不记得了吗?
没有宫主命令,不能靠近宫主十步之内;没有宫主允许,不能用宫主专用的一切东西;没有得到宫主许可,不能善做主张行动;没有宫主……
太多的不能了,统领是脑子被打坏了吗,老是往剑刃上撞,冒犯宫主的这一些些事情,每一样放在平常可都是会掉脑袋的。
屋里人都在心里犯嘀咕,宫主这是在干嘛?向来惜字如金的他今儿竟说了这么多话,貌似宫主今儿心情好像很好,不然统领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看着坐在对面奋笔疾书的初夏,百里南浔不由薄唇微微一扬,从未有过的舒心在他心头缓缓流淌。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两人对坐,一个看书,一个写字。每次见面必定争执的两人,难得有如此融洽的相处时刻。
她的字,素胚勾勒,笔锋浓转淡,如空谷幽兰,让人感受到惊艳问世的飒爽英姿。
初夏抄着抄着,困意袭来,眼皮不停地往下沉。
她今天明明起得很晚,怎么又想睡了呢?
初夏猛然坐直了身,狠狠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活动了下脖子,企图横扫所有睡意,调整好姿势后又继续埋头苦写。
可写了才不到两行,再度恢复到先前的模样。一点又一点,最后小脸完全贴在了手臂上。
当百里南浔从书中抬起头时,初夏手里的笔早已从她指尖歪倒在纸上。
见此,百里南浔莞尔失笑。
这个女人,居然睡着了。
书香墨气如一缕香魂萦绕在整个屋子,她白皙的面庞,晕上淡淡的朱红,即刻显得明艳无俦。柔软的双唇,点上暗暗的绛色,蓦然衬出万种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