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一身水蓝色的锦服,手中拿着药盅,趴在床沿,笑得一脸灿烂,一如初见。
“神仙姐姐,你醒啦?”
“嗯,思竹呢?”
初夏脱口而出,正欲掀开被子,全身难以形容的疼痛使她彻底清醒过来。屋内陌生的摆设,让她的心尖猛地一颤。
这不是百花谷……
“我不知道,蝶儿也想大笨蛋了。”小家伙将药盅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面上明显的失落轻易刺痛了她。
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接受她身在百花宫的事实。
初夏轻吐口气,一手搭在自己手腕上把起脉来,卷翘的睫羽微微闭阖,良久,秀气的眉头蹙紧。
“神仙姐姐怎么了?”见初夏动作,蝶儿好奇地问。
“奇怪。”
“哪里奇怪?”蝶儿问道。
“太正常了,所以奇怪!”受了那么重的伤,脉象还这么正常,所以奇怪。可转念一想,她好像就是一个怪人,身体一向如此,她真怀疑自己会不会是不毁真身,无论伤得多重,总能以异常的速度恢复。
“小不点儿,你怎么在这儿?”初夏伸手捏了下蝶儿肉呼呼的脸蛋儿。
“是宫主急召,来医治姐姐的,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伤得这么重?姐姐不是和大笨蛋在一起吗,为什么在长生殿?姐姐真的是百花宫第一杀手罂粟吗……”
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人儿,初夏不由轻笑出声。
“……姐姐笑什么?”
“小不点儿,你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你哪一个?”初夏动了动身子,好像也没那么特别疼了。
“姐姐当然要全部都回答吖!”蝶儿乌黑无垢的眼睛眨巴了两下,仿若天上闪烁的星星,明亮璀璨。那张稚气的小脸儿让初夏心头一下涌出无限酸楚,不自觉地就酸了鼻头。
初夏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柔情似晨曦拨落,温暖了整个世界。
“神仙姐姐,你这样看我好奇怪。”蝶儿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的很奇怪,她从来未见过这样的神仙姐姐,好像是开心,却又像是极其痛苦。
“蝶儿,过来姐姐抱抱。”
“好!”
小小的身子迎上她双臂,填满了她整颗心,将肉肉的蝶儿紧紧抱住,好像这样,她就会有足够的力量面对所发生的这一切。
夜,被寂静而纯粹的墨色瞬间吞噬,树梢的影子印在精致的窗纱上,烙下一片斑驳残破的影子,整个百花宫奢华得萧瑟凄凉。
透过窗户,可见一位身穿月色衣袍的男子站在书架前翻阅着手中书卷,黑发如墨,隆重华丽地倾泻了一身,一根白玉簪子插在发间,尽显疏离,超凡而孤傲。
厚重的门被打开,风从屋外灌进来,鼓起他宽大的衣袖,在空中滑着一道道细微的波浪,流泻如水如月华。
“宫主,墨七统领求见。”
闻言,那个站在书架旁许久未动的身影终于晃了下,眨眼便坐在了书案前。
“让他进来。”
“是。”
“拜见宫主。”
“免。”简简单单一个字,百里南浔从书中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子似一汪幽潭,只是一眼,那锐利轻易穿透一切,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百里南浔淡淡觑了一眼,继而再度埋首书中。
墨七咽了下口水,这个宛若主宰天地的男人,他每日都见,十年了,可那自他身上散发出的震慑力依旧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屈服称臣。
“宫主,那日破空的,确实是冰魄剑。”
简简单单一句话,使书案前翻阅书卷的人片刻停顿,装满冷漠的眼闪出一丝光亮,薄唇紧呡,是那般的孤冷出尘。
见他没有说话,墨七继续说道:“宫主料事如神,那夜天空出现的玄光确实是自冰魄所发出,只是太快,属下才赶到半路,那玄光就已没了踪迹,没能找到具体位置。但这一次,属下肯定,冰魄剑就在摄政王轩辕雪陌手里。”
“摄政王?轩辕雪陌?”百里南浔放下书卷,修长的手指捻揉眉心,颇为不耐烦地道,“这七个字半年来已经不下十次窜入本尊耳朵了。”
现在,百花宫最棘手的任务,好像都与这名字扯上了关系。
“宫主息怒……”
墨七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百里南浔向他挥了下手,便立马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