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昔时接到信,坐上马车去了庄子。
王狗蛋这会这时候已经知道是为何事,见付昔时进来,有人拿出嘟嘴的布,他跪下说道:“大姑奶奶,庄子里这么多男人为何认定是我?”
薛老四见他这会还在狡辩,一脚踢过去,道:“干了这种缺德事,你还想栽赃到我身上?”
越想越气哦,他这一辈子老老实实,娶了媳妇拼命干活。没到庄子里的时候饭都吃不上,时常被岳父家骂。来到庄子后,一家人使劲干活,媳妇虽然厉害,人勤快,四个孩子从来不敢贪玩,最小的每天捡豆子,全部在做事,就想着攒钱买宅子。儿子大了有地方娶媳妇,谁知道媳妇把钱都给了小舅子不说,小舅子干了这缺德事还想诬赖他身上。
付昔时说道:“是不是你干的去衙门就知道了,到时候看是你嘴厉害还是衙门的板子厉害?”
老百姓都怕见官去衙门,王狗蛋一听大姑奶奶的话,那是吓的使劲磕头,“不要送我去衙门,是我干的,我赔钱!”
付昔时问道:“为何你要染鼻子?”
王狗蛋说道:“我想着罗庄媳妇人傻了,刚来这里指不定认不得几个人,我姐夫是红鼻子……”
薛老四听了气的一脚踢上去,“你这个畜牲!你不是人!”
付昔时对几个管事说道:“你们都听到了,都给我听好了,这件事谁要是说出去,一家人全部轰出庄子!去个人跟着作证,不把这个畜生送进大牢我就不叫豆腐西施!”
一股臭味,王狗蛋瘫坐在地上,已经吓得失禁。
这回来真格的了!
应天府衙门,叶府尹见付昔时带着人进来,问道:“咋回事?”
付昔时让人全部退下,叶府尹一摆手,屋里的人都出去了。
叶府尹听了缘由,一拍堂木,骂道:“畜生!”
付昔时说道:“就是这个畜牲,叶大人,看怎么判吧。”
叶府尹说道:“按照律法,打一百二十八杖,流放崖州。”
王狗蛋跪在地上,手脚手捆着,叶府尹叫来两个衙役,直接吩咐打板子。
衙役当然不会问原因,见叶府尹黑着脸,知道这个人不能轻饶了,打是不会打死,但也得让他受罪。
王狗蛋嘟着嘴,开始还是哎呦,接下来是哼哼,最后没声。
打完了之后,付昔时凑过去小声说道:“干爹,问我舅要个工匠,把他作案工具没收了,学徒就行,失败了再做一回。还有别让他乱说话,女人的名声重要。”
叶府尹扑哧一声笑,又急忙收住,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其他人不知道大姑奶奶跟叶府尹说的啥,估计是说怎么收拾这个王狗蛋。
薛老四不会给王狗蛋求情,差点害他但这个罪名。这要是不把他王狗蛋抓住,挨打的就是他了,被流放的也是他。
付昔时出了衙门,给薛老四说道:“这事烂在你肚里,你岳家找你就说说小舅子偷了我的秘方。我处置的,有本事来找我!”
薛老四躬身应了。
回到庄子,进了家,见岳父母都在,一见他进来,岳母站起来问道:“狗蛋哪?”
薛老四回答:“在衙门。”
王婆子怒吼道:“你咋不把他带回来?他是你小舅子,是你孩子的亲舅舅!”
薛老四生气道:“我怎么把他带回来?他偷了庄子里的秘方,害得我一家都要被赶出去!衙门是我家?我说把他带回来就带回来?”
他媳妇王氏一听这个吓死了。
管事的一再强调不能把庄子里的事说出去,亲弟弟偷秘方,可要害死她。
刚刚过上好日子,钱都让弟弟要跑了,王氏想着现在有赚钱的路子,大不了再辛苦一两年。
薛老四看岳母岳父,再看媳妇,没有一个人关心他,只是惦记着那个王狗蛋。
王婆子立刻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大哭道:“我就这一个儿子,孙子还没抱哪,你就把他送进大牢!你就说是你拿的,你是庄子里的人,他们还能把你咋样?你一家子给庄子卖命,还不能顶罪吗?你为何要害我儿子!”
薛老四气极,脸红脖子粗道:“我休妻!你们去找个给你儿子顶罪的女婿去!我没那个本事!”
躲在门外的孩子推开门,抱着薛老四哭道:“爹,别扔下我们!”
薛老四摸摸小女儿的头,道:“你们是爹的孩子,姓薛,爹不会扔下你们。”
王氏扑过来跪在他脚下说道:“他爹,我给婆婆养老送终,你不能休了我!”
薛老四问道:“那以后你是听你娘的,还是听我的?听你爹娘的跟你爹娘回家。你要当我媳妇,从此以后你娘家的事,多管一次,再把我们的钱偷着给你娘家,你就滚!我养不起家贼!你看看你弟弟穿的是什么?再看看咱孩子穿得什么?你嫁给我,是吃了苦,可是我对你怎么样?你给孩子们说,我亏过你吗?”
王氏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她大儿子站起来,恨恨的看着亲娘,他已经知道亲娘把一家人拼命赚的钱全给了舅舅。
“娘,你跟外祖父外祖母回家吧,当好闺女好姐姐,我们会照顾爹。”
王氏一听儿子这么说,嚎啕大哭。
王老汉跺着脚说道:“一群白眼狼!忘记你们那时候没有吃喝,是我背着粮食给你们送过去,你娘大冬天给你们做衣袄。你们就这样忘恩负义?”
薛老四说道:“我就是看在这一点,一个女婿半个儿,孝敬你们老人应该。这些年孩子他舅从我们这拿的还少吗?不说以前,年前他从他姐那拿走了多少银子?够买多少粮食、买多少袄裤?我是娶媳妇,不是娶败家娘们!要是觉得我不够好,那就再给你们闺女找个好女婿!”
岳父岳母不说话,薛老四继续说道:“我这次再给你们十两银子,我去借!从此以后我媳妇就当你们卖给我的。别再说什么把女儿嫁给我亏了本!”
薛老四推门出去,找管事借了十两银子,又求管事拿了笔纸,跟着他回家。
起草了一份卖身契,他拿着银子说道:“你们收了银子,就当你们的闺女是卖给我了,以后再也不要来,来了我也不会开门。”
王老汉不吱声,也没伸手接银子,王婆子一把夺过银子放进怀里,然后在卖身契上摁了手印,大声说道:“签就签!我闺女卖给你还算亏了,给你生了四个儿女,别说十两,一百两你给我也是应该!”
薛老四不再说话,把门一推说道:“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认你们这个岳父岳母!”
管事的收好卖身契装起来,跟着薛老四他们一起出去。
走出去之后管事的给薛老四的岳父母说道:“签了字画了押,可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你的闺女卖给薛老四,以后你们家的事,你们的生老病死,薛老四可没有当女婿的责任。”
王婆子说道:“我就是卖了闺女,我也是她亲娘!她敢对我不孝,我上衙门告她去!”
那管事呵呵笑两声,说道:“我只听说过告儿子不孝,没有听说过告女婿不孝的,你先把这话到你们村子里挨家挨户问一遍,听听人家怎么说。”
王老汉夫妻不用问,也知道这个理,只不过嘴上吓唬女儿女婿罢了。四处说一说,也会坏了女婿的名声。
所以王婆子接了银子按了手印,就是想,银子一样拿,但是闺女还是我闺女,将来我上门,你能把我怎么样?
听了管事的说话,她不出声,想着等出去后先去衙门救儿子,手上有银子也好打点,不行就去将军府门口下跪。
管事同情的看了一眼薛老四,等把王狗蛋父母送出庄子,管事的实在是忍不住,这个薛老四太老实了。
他对王狗蛋父母说道:“以后你们也不用来找薛老四,来了也不会给你开门,你们要敢闹事直接送衙门。”
王狗蛋父母不理,匆匆的走了。
管事关了门对薛老四说道:“你岳父岳母就是抓住你太老实才敢如此做,你要是再不硬气点,解决不了他们,将来他们要是在庄子门口闹事,那我只好让你一家出去了。总不能回回的让别人帮你解决你家里的破事吧?”
薛老四低着头往家走,到家让儿女出去,把门一关,头一回把媳妇摁住好好一顿揍,边揍边骂,要是再见她爹娘,再偷着给他们钱,她爹娘来了敢出去接他们进屋,他立马转手把王氏卖了,现在有卖身契,他都不用休妻,直接卖给矿上的老光棍。
王氏不敢大声哭,也不敢反抗,任由丈夫把她揍了一顿。
王婆子夫妻赶到应天府衙门,在门口一问,守门的衙役说王狗蛋泄露军密已经直接发配到辽西去了。
王老汉发愣,王婆子坐在地下刚想嚎,衙役拿着铁链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大胆刁民!”
吓得王婆子连滚带爬赶紧跑,丈夫都顾不上。
两人搀扶着急急忙忙往城外庄子赶去。到了门口开门的人压根不让他们进,说闺女都卖了,还有啥找上门的。
王婆子在衙门不敢嚎,在这一屁股坐地开始嚎了。
远处两个人骑着马过来,守门的一看急忙迎上去,“廖大人来了。”
廖百户问道:“这是干啥的?”
守门的人说了,廖百户一瞪眼说道:“既然这样还理他们干什么?直接抓了送衙门。”
他骑着高头大马从上往下俯视,眼神凌厉,王婆子夫妻哪里敢对视。
廖百户看也不看骑着马直接往前,也不躲开,眼看着就要踏上去。
王老汉拉起坐在地下的王婆子,赶紧往旁边躲。
吓死了!
就听到那个骑马的人跟守门的人说:“以后再有闲杂人等过来,直接打出去送到衙门,没听小将军说过吗?”
王婆子夫妻快步往前跑,跑了一阵之后站着大喘气,王婆子给丈夫说道:“咋办?儿子咋办?”
王老汉说道:“什么咋办?你想跟着去,你就去辽西!我兄弟有三个孙子,我去给我兄弟说过,给我过继一个当孙子。”
儿子娶了媳妇之后连生两个闺女,儿子这次惹的事大了,他没本事救回来,去辽西将来有没有命回来还难说,他回去找兄弟商量商量,赶紧给自家留个后。
王婆子哭哭啼啼跟着走,不敢再有到哪去闹的心,要是去将军府,人家派个兵骑马踏死他们也是白死。
儿子偷人配方,他们再落个奸细的罪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