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军骑兵重整旗鼓后,再次朝着那看起来没有一丝战斗力的西狼部众发起冲击。
这番冲击,他们可不敢掉以轻心,也不会掉以轻心了,之前就是因为小看了这群比乞丐还要惨的流氓军团,然后就中了他们的奸计,以至于在第一波有利的冲杀下,竟然损失过半,他们何曾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藩国骑兵倒是第一次见识到还有人将辣椒粉与石灰粉运用到战场上的。
这真乃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不过却在一定程度上也明白了公主所说的中原地大物博,英雄豪杰辈出的深刻道理。
至于此刻,面对着仅剩下一半的西狼部众,藩国骑兵哪里还敢有一丝的掉以轻心。
至于西狼的流氓头子阿三则是一脸的惆怅与苦恼。
第一次之所以能使用辣椒粉与生石灰给藩国的骑兵造成巨大的伤害,完全是由于出奇所致,若再来一次,对方定然会有了防范,定然不会再起到什么效果,反而会令对方趁虚而入,让自己全军覆没,当然,西狼部众身上也没有辣椒粉与生石灰了。
“哎,这次真的是天绝我西狼啊。”阿三看着手中的烟斗,身后的西狼部众也是悲由心生。
如果说徐字营是西北军的独立存在,但真正说起独立,徐字营还得听命于西北军,反倒是西狼军团,可以对西北军的军令置之不理,当然,西北军的统帅胡汉山也从没给西狼军团下过任何命令,哪怕是最简单的军事调查也没进行过。
而西狼军团在阿三接手之后,更是没有主动找胡汉山索要一点军饷,虽然阿三带出来的兵都是流氓,但胡汉山却是看在国柱冯昭然的面子上,依旧每年给西狼部划分一部分军饷,不过却是逐年递减。
而西狼军团的真正情况,只有阿三自己心里清楚。
西狼军团,本来是三万人的编制,可是如今,却只有这两千多衣不蔽体的老弱残兵了。
至于胡汉山所拨的军饷,全部都被他用来安置麾下了。
尤记得在六年前年前,也就是天武十八年,那个雨夜里,灵都的一个小巷里,一个好赌的乞丐被赌坊的人打的头破血流,血水顺着雨水流淌。
就在那迷茫的一瞬间,有人骑白马,一身银白铠甲,手握长剑,自远处而来,一言不发,挥剑而斩。
赌坊五人均被一剑封喉。
可那乞丐却只是慢慢的爬起身来,满眼憎恨的看着那人一眼,然后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缓缓离开,缓缓离开。
那银白将领只是在乞丐身影即将离开小巷时说了一句话。
“恨我,就去西北军。”
自此,西北军中便多了一个流氓,而他就是阿三。
而那个银白铠甲的将领则是冯昭然,那时他只是名震天灵的大将军,讨伐藩军而返回灵都后,随手而为的一件小事。
而在那个雨夜里宁愿被人打死也不肯还手的乞丐,他心里知道要是他一旦出手,那五人定然无一生还。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所以他要报复。
而他选择的报复就是从西北军开始。
他讨厌战争,更讨厌死亡。
他放弃了流浪江湖的惬意,选择了从军。
他放弃了荣华富贵,屡建军工的美好希冀,选择了当一个遭世人唾弃的流氓头子。
他放弃了军饷,却建立了三万多个甜蜜的家庭。
在西北的蛮荒之地,军中威望第一的要数徐字营,那是传奇的存在,但是若论民心,恐怕西狼要更甚一筹。
徐字营的所作所为是战,而西狼军团的所作所为则正好相反——止战。
阿三是个流氓,他行事无所顾忌,面对着他人的叫骂,他不为所动,默默承受。
他一身蓑衣,常年头戴斗笠。
只因为穷,而西狼的理想,在五年间,被阿三强行逆转。
战而止战……
这就是阿三,也是西狼……
但是在藩军骑兵再次逼近西狼军团的时候,这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兄弟们,你们选择继续跟随我,我对不起你们……”阿三右手烟斗高举,仰天长啸道。
西狼部众闻言,皆是转身看着身后的阿三。
一千余人皆是背对着那冲杀而来的藩国骑兵。
藩国骑兵冲杀的速度逐渐加快,但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些骑兵像是见了鬼似的,竟主动放慢速度,面对着背对着自己手无寸铁的西狼部众,他们胆怯了,只因为这一切都太邪乎,邪乎的让藩国骑兵都心生惧意。
阿三看着这一群老弱残兵,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的西狼部众。
然后手中的烟斗放下,双眼紧闭。
阿三在静静享受着这西狼部众带给他的最后安宁时刻。
只是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着这一群****着胳膊的西狼部众时……
他终究是心有不甘。
他不甘心这一群常年跟随着他打击强盗恶匪的兄弟们就此埋骨黄沙,他不甘心这群可爱的人儿还没建立起家园就此葬身战争……他不甘心……
看着那朝自己西狼部众冲杀而来的藩国骑兵,阿三心底那作为武者的一丝戾气不由自主的蹦发而出。
自古侠者便以武犯禁,而今在天灵朝便是如此,当今圣上天武帝在国柱冯昭然面前,竟没了一丝皇家该有的尊严。
国柱冯昭然的威势直逼天武帝。
而阿三此刻心中的邪念不由自主的迸发而出。
只见阿三高举手中烟斗,然后朝前一射。
烟斗的速度很快,力道更是十足,直接洞穿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位藩国骑兵喉咙。
“兄弟们,杀!”阿三一声令下。
这是阿三自担任西狼将领以来的第二个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