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老人的卧室楼上住着一位年轻人,年轻人往往在深夜归来, 进房脱下靴子就往地下重重一扔, 嘭当一声,把楼下老人从梦中惊醒,接着又嘭当一声,另一只靴子同样重重落地。老人生气极了,但久而久之,却形成了条件反射,每晚都要等到两声响过之后才能入睡。
有次年轻人深夜回房,“嘭当”一声,一只靴子落地了,老人忍住怒气等待着另一只靴子落地,可是左等右等,再也没有声息,却又不敢安睡,生怕忽然“嘭当”一声不期而至,直熬到天明……”
讲到这里,宁愿脸上的笑意不减,眼里却渐渐蓄上了苦涩的泪水。
“我就是这个老人,半年前,第一只靴子落下来了,而现在,第二只靴子终于也落下来了……”
她看着宁鹤,抬手抹了一把落到了脸上的眼泪,声音微微哽咽,语气里却带着消不去的怨恨:
“宁鹤,宁总裁,我还能叫你爸爸吗?”
宁鹤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
宁瑷的眼泪越流越凶,她低头,用两只手去擦,却根本没有用,反而弄了自己的妆。
虽然没有镜子,宁瑷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不堪。
她自幼受“第一名媛”汤窈的熏陶,向来注重自己在其他人面前的形象,她做不到“母亲”汤窈那样优雅,但通过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也能维持自己豪门贵女的形象,还从没有如此“凄惨”过。
也是,她本就不是什么豪门贵女……
还要维持什么形象?
宁瑷缓缓笑起来,然后抬头,盯着一张肿了半边的了妆的脸望着宁鹤,轻声问:
“我现在是不是很像一只落汤鸡?”
宁鹤皱眉,没说话。
宁瑷又自顾自地道:
“……还是一只没人要的淋了雨的脏兮兮的流浪狗?”
宁鹤还是没说话。
宁瑷却似乎是被宁鹤这冷淡的态度激怒,她上前两步,猛地提高声量:
“您既然已经知道姜笛儿是你女儿了,那么肯定也知道我一直都在暗地里对付她了吧?您是怎么想的呢?觉得我恶毒,觉得不应该养了我二十多年?
是,我是恶毒,我这个人,天生就坏!我当年可以因为吃醋,觉得宁琤抢了您和妈妈对我的宠爱,就将宁琤摁进泳池里!但我再坏,难道能够在刚出生的时候就想法子让你故意抱错我吗?!
是,我确实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我都被您和妈妈当做亲生女儿养了二十来年,您就算是养条猫养条狗也该养出真情了吧?!可您呢?一朝知道我不是你亲生女儿后就态度大变!但那时候在这件事上,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是您太绝情了,是您逼着我对付姜笛儿的……您知道我有多少次因为您那天拿着鉴定报告站在我面前的眼神而做噩梦吗?
每次哭着从噩梦中醒来,我都会出一身冷汗,蜷缩在被子里发抖,我是真的怕啊……
我难道不知道姜笛儿是无辜的吗?但她注定会抢走我在意的每一样的东西,那些我很想留住的东西,她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拿走,从此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是真的怕啊……
我不想离开宁家,那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不管我是谁的孩子,我都只认这一个家!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妈妈虽然喜欢我,但却同样喜欢着宁琤,可这样不公平,因为我是全然地爱着你们!
爸爸,我真的很想讨厌您,很想怨恨您,但是我做不到……
可您却轻而易举地丢掉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