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傅斯年眉眼跳了跳,飞速拽开沈岚青的手,转身对上她的眼,果断否认,语气阴冷不近人情,看向她的目光极尽淡漠。
“沈岚青,不要把你自己太当回事儿——”
话落,傅斯年的目光扫过,在沈岚青怔愣间,右手拂开顺势收回胳膊。
可他要走,她不让。
傅斯年眉峰跳了跳,视线落在两人似乎交握的手,就要果断冷漠抽身离开时,草垛外的假山后,传出女子清丽的嗓音。
“提督大人,青黛到了——”
这话像是提醒,沈岚青眼睁睁瞧着,他在看见那身着宫装女子到来的瞬间,眉目罕见柔和了瞬,随后果断抽手从善如流离开,
恰好遇到青黛前来取药,瞧见沈岚青时满脸诧异,傅斯年然后沈岚青瞧着阿门二人的背影,眼睁睁看着灯盏的烛火,伴着两人投射在地拉长的剪影。
沈岚青觉得心很疼,却更想说,傅斯年,对不起。
青黛跟着傅斯年,两人并肩走在无人的夜色中,此刻的时间珍贵又奢侈,终于,停在惯常碰面的凉亭里,月色下,青黛双眸微暗。
“说吧——”
傅斯年垂眸,优越的骨相沉浸在阴影中,却依旧俊美。
“公子,汪公公说,靠近南边的幽静古宅他住不惯,此次让青黛给提督大人传话,近两日给他琢磨个皇城边的三进三出的宅院,他要在那里养老。”
月色下,青黛的语气有些虚弱,即便如此,当她将汪直这样无理要求提出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脸热,皇城旁边寸土寸金,而傅提督每月的俸禄银子,已经被汪直支取,此番竟又奢求皇城边的宅院。
心急下,青黛不小心碰上手臂处的伤口,轻嘶声出口是痛苦的轻吟儿,宫装广袖揽起,月色下白皙手臂上,是交错的青色的鞭痕,旧伤未愈新伤已至。
傅斯年目光幽深了瞬,半晌儿,从袖中掏出个瓷瓶递给青黛,垂眸任由凉亭檐角的阴翳打在他脸上,面色仍旧淡漠。
“你告诉他,我会安排妥当——”
青黛苍白着唇,担忧的目光扫过傅斯年的眉目,半晌儿垂下眼睑,狠狠将掌心的药瓶攥紧,这瓷瓶中,是他惯常为她准备的,治疗鞭痕的药膏。
视线划过,青黛脑海中拂过方才,草垛中拽着傅斯年胳膊的,身着墨色官袍的女子,她唇角翕动了瞬,犹豫半晌儿终于试探问道。
“方才,那位沈大人——”
应当当初平康坊中,傅斯年能够对她青黛,另眼相待的原因吧。
“你先去吧!”
傅斯年声音极淡,将青黛后半句话截下,会意间她缓缓沉眉遮住眼底黯淡,轻轻点头后转身离开。
凉亭四处灌入春夜的清风,傅斯年原地站定半晌儿,终于长靴迈开,朝着来时方向返回,重新来到草垛假山后,脚步微顿原地已然无人,终于果断抬脚来到假山后等待在那里的小允子。
视线落在被五大绑的,穿着藏蓝色衣袍的小太监,傅斯年微微挑眉,双目中的阴厉色加深,不加掩饰的厌恶蔓延。
瞧见傅斯年,小允子迎连忙上前。
“傅提督,刚才那人醒来次,下巴脱臼后没死成,我试探这人身份,用他那两颗琥珀眼珠子威胁,他便又装死昏迷过去了。”
傅斯年点点头,长靴踩过草垛,脚尖捻转在小太监被斩断的脚踺上,剧烈的疼痛让昏睡的人惊醒,长颈的瓷瓶咣当砸他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眼下意识闭上,阴沉的嗓音响起,让人头皮抓麻。
“的蛊毒,姜宏真实好大的阔气,三月前在边关我父亲身上动用这样的手段,如今竟然如初一辙,将这蛊用到我燕国的礼部官员身上。”
“南疆你若是有命活着回去,便不妨告诉姜宏姜大人。”
“如今夏国边关危机已除,突厥部族无以为患,他便就算是自危,也不至于三个月后拿相同的手段,蛊毒这样不入流的东西,便真就以为远在南疆就能无人认破?”
“回去告诉他,本提督的人,若是再敢动她半根寒毛,傅斯年便能掀了他的刑部尚书府……”
威胁的声音阴狠,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势。
宫官居住的殿宇,房中点燃的熏香将沈岚青的眉眼罩在其中,对面是眉眼恳切,身着粉色宫装亭亭玉立的宋乐仪。
烛火摇曳间,明黄色的灯影明灭。
“岚青姐姐——”
“过往的事情我并非全都知道,但关于傅表哥,有一点我很确定。”
乌发挽成发髻勾勒出额角的美人尖,宋乐仪看向沈岚青的眉眼带着笃定的宽慰,“这几年,傅表哥变化很多,可乐仪明白他其实,始终都没有变,当初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选择入宫这件事情——”
宋乐仪语气顿了瞬,熏香袅袅终于继续,“入宫这件事,无关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傅表哥从小便有主意儿,他说做的任何决定不是为了任何人,那只是,他的决定。”
“所以,纵然惋惜,但我相信傅表哥有这个能力,当初把他逼到阴暗墙角的人,自然也要承担起他们的后果。”
“而最重要的是——”
将沈岚青搭在膝盖的手腕握住,宋乐仪眉眼郑重,嗓音浸润在烟雾中带着暗示。
“傅表哥有他的骄傲,他不需要任何热的愧疚和可怜——”
“他需要的,是在意之人发自真心的平等的尊重和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