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顺子顺着明黄色榜单,视线来来回回在上面穿梭了便,仍旧未寻到傅斯年三个字,到最后终究有些着急了,直接挤在前头,有来来回回寻找了三次,似乎根本不相信这个邪儿般。
傅斯年视线扫过,榜单并不大,一眼扫过去便能看的完全,然而,却并没有自己的名字,他看了眼黄榜下着急寻找的小顺子,半晌儿,睫毛耷拉下来,斜阳照在男子的背影,似乎在想些什么。
“傅……傅,傅斯年,怎么……”
小顺子有些着急,张脸耷拉下来,指了指身后的黄榜,不可置信道。
“怎么,没有,没有你的名字呢?”
“可是,我明明将师父写好的荐书,交给内书堂负责此事掌司了呀?”
傅斯年瞧着五官皱起的小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斜阳洒在狭长的宫道上,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走在宫道上的两个人,情绪有些低沉,独留冬日的寒风凛冽,终于顺着宫墙就要回到女帝寝宫,傅斯年拍了拍小顺子的脊背安抚道。
“总有办法的,这次不行,就下次!”
“走吧,我们先回去,将今日的值当好——”
灯盏的橘色暖光将寝殿照耀的透亮,琉璃砖瓦被擦的干净明亮,地龙的暖意,将从外头带来沈柔骨髓的寒意给驱散,傅斯年照例瞧了眼龙榻上的女帝顾珺,龙涎香袅袅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昨晚自己的差使,傅斯年推门,刚出去便瞧见门口等候的小顺子,他正提着个食盒咧开嘴朝他笑笑,这模样看胸膛中再次涌上股暖意。
两人靠着身后的宫柱,小顺子搓搓手,将食盒掀开,满眼期待着今日的菜色,然而让他有些失望的是,食盒中竟然只有碟酱黄瓜,另外碟子炒菜上面的油脂已然凝固,看着便像是哪个宫里头被剩下的菜色,这寒酸的菜色让傅斯年挑挑眉。
“怎么会这样?”
小顺子不解的声音传来,按照往常,他们两人就算品阶不高,可毕竟还是女帝寝宫时候的人,怎么能在寒冬腊月里,拿出这样的菜色来糊弄人,油脂凝固,菜品零散像是被挑剩的,边缘白色盘子边缘也溅出几滴油水,零星两三块鸡肉也不过是剩下的鸡皮和鸡骨,这模样,分明是被人给针对了。
傅斯年蹙眉,接过小顺子手中的食盒,将上面那层盖子掀开,便见下面那层原本摆放白面馒头的位置,此刻被封碎成碎片的墨书取代,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求证似的捞起那碎片,倒是小顺子反应更快起来,瞧着有些眼熟的信封,双目瞪圆立刻拽着傅斯年的衣袖震惊道。
“荐书——”
“这是干爹交给内书堂的荐书……”
小顺子说着,双手拼凑起来,歪歪扭扭的裂痕中果然清晰的补出荐书二字,正是当初他求到干爹哪里,他亲自替傅斯年交往内书堂的荐书,可是,他明明亲手交给内书堂的掌司,如今怎么会在这里,视线扫过零碎的信封,乃至食盒内狼藉的饭食,他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个问题。
那个针对他们的人,怕是和内书堂能扯上些关系!
否则,女帝顾珺跟前近侍的人,如何敢在饭食上进行克扣,宫廷十二监内,除了权势滔天的司礼监,也就只有内书堂有胆量将手伸进这里来了。
小顺子攥紧手中,被撕成碎片的书信,将眼前碍眼的食盒推到宫柱后,有些担忧瞧了眼沉默的傅斯年。
傅斯年见此,眉目划过抹深思。
“若真是内书堂,这段日子你和我不要走得太近……”
傅斯年说着,视线再次扫过食盒中狼藉的菜色。
“今日……连累你了,先去你干爹哪里把肚子填饱了,你放心,即便真是内书堂,今日这样克扣饭食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在明目壮胆来第二次,毕竟你是女帝身边的人,身后也有干爹站着,明后日你的饭食便不会被再次动上手脚。”
耳边的声音沉稳,灌入冷风中,傅斯年冷静分析的模样,莫名让小顺子觉得有些难受。
他是将傅斯年当做半个兄弟处的,如今遇到事情,若是按照他的安排难道不就是弃他不顾?
身旁人的情绪有些低迷,傅斯年敏锐察觉道。
“别多想,此事尚且有些蹊跷……”
宫廷的砖瓦金碧辉煌,然后所有的华丽与生活在最底层的奴婢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困在这座宫廷中的雀鸟,没有回头之路便只能朝前走,不断朝前走。
傅斯年穿过繁华的殿宇,最终脚步停到偏僻的殿角,破败的院落,很难想想这里竟然在辉煌的临安皇城之中,跨过门槛,院落中堆放着各式杂物,庭院也是几日未曾打扫的模样,提着铜炉佝偻着腰身的老太监瞧见门口的傅斯年,像是受到惊吓般,连忙朝着后院离开,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又带着隐秘的兴奋。
庭院中寂静的有些过头,傅斯年眉梢微蹙,下意识警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脚步飞快踏出庭院,就要朝着当值的女帝寝宫哪里走去,谁成想刚刚经过拐角,就被两个有些熟悉的太监拦下。
后面是严严实实的围墙,前头的路飞快的被几个太监拦下,傅斯年挑挑眉,视线落到那个尖嘴猴腮的太监身上,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似乎便是当日赌博的那两个
“傅斯年——”
“你将我们尚宝监的鎏金纹玉瓶给打碎,又隐瞒事实不报,认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小安子端起猴腮,嫌恶嫉妒的目光扫过傅斯年俊俏的面容,不由分说间,就将无须有的罪名扣到傅斯年头上来,无中生有的嘴脸让人觉得恶心,那尖细的声音出口,身旁那几位太监瞬间抱团般,再次将傅斯年围堵的更加紧密。
傅斯年微微蹙眉,目光顺势落到小喜子手中的证据,那所谓的鎏金纹玉瓶,面色瞬间变得阴晴,他在女帝寝宫中当差,从未打碎过什么尚宝监的鎏金纹玉瓶,如何能够将它打碎?
懒得和他们攀扯,傅斯年拧着眉,目光越过身前围堵的太监,落到那位手端拂尘,半靠在墙边的公公,瞧他身上的宫服,定然是有品阶的,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微阖目的马掌司撑开眼皮,挑剔的目光扫过傅斯年,似乎知道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他简单朝小喜子使了个眼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