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祁远清朗的嗓音传入耳廓,结果傅斯年递来的古籍,含笑道谢后又从袖口掏出份请帖递回,到后来,宋乐仪的耳边只循环着熟悉带笑的嗓音。
“多谢!五月初九,我会在义宁坊购置的民宅中,与江姑娘举办喜宴,届时你和宋延别忘同过来吃酒。”
接着,耳边隐约传来傅斯年的声音,似乎再问他如今的官职,祁远似乎还说了什么,可宋乐仪却没有听清,但他轻口所说的“举办喜宴”四个字,却让宋乐仪耳旁轰鸣。
原本拿在手中,小口吃掉一半的绿豆糕,突然间从手中滑落,坠在身上的裙衫上,散开堆含浸着油的碎屑。
宋乐仪低头抖抖裙摆,碎屑散在地,可粉色裙衫上,却留下条带着线的油渍。
宋乐仪不敢抬头,害怕忍不住的泪夺眶,她忍住发酸的情绪,只默默垂着头,将脸埋在那碗红冰粉中,手中的瓷勺一下下送入口中,咀嚼也似乎忘记,只机械般下咽。
许是冰粉拗口,宋乐仪只觉得喉咙很涩,有说不清楚的情绪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散落在地的绿豆屑,引来群竞相争夺的蚂蚁。
与此同时,宋乐仪脸上似乎也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有酥酥麻麻的痒意,她顺手轻轻揉了揉。
傅斯年二人的谈笑声仍旧继续,宋乐仪却觉得有些坐立难安,脸上的痒意似乎开始蔓延。和傅斯年谈笑的祁远,照例瞧了眼挺着纤背,坐在小凳上的宋乐仪,端茶倒水的手微顿,神色有些肃穆。
只见,原本好好的小姑娘,白嫩尚且未褪去婴儿肥的小脸,此刻布上红点,宋乐仪似乎觉得有些痒,不断伸手揉着脸上红点,动作越来越急,那双微微耷拉的杏眼此刻早已湿漉漉一片。
“乐仪——”
祁远慌忙起身,便拽住宋乐仪手臂,阻止她没有轻重揉弄脸颊的动作,视线落在空了的红冰粉的碗碟。
宋乐仪只觉得头脑有些发沉,意识清醒的最后幅画面,便是祁远肃着脸,桃眼远没有往常般潋滟,满脸担忧瞧着她。
隐约间,耳边还传来傅表哥懊恼着急的声音,以及祁远不在清朗微微发沉的声线。
“坏了!这冰冰粉中加了藕粉,乐仪表妹吃这东西会其红疹的。”
“旁边有家医馆,我们先去……”
长春堂内,处处飘荡这微微苦涩的药香。
床榻上,有些昏黄的烛火,将小姑娘的脸照的有些黯淡。
坐堂的坐堂的老大夫,在宋乐仪额头手腕几个穴位揉按了半刻钟,随后取出药箱中的膏药,在小姑娘幼嫩的脸上,起了红点的地方仔细涂抹,没有放过任何一处。
等忙活完,这才瞧了眼踱步的傅斯年,语气有些不善。
“别再屋里头晃荡了,你先出去,给姑娘买碗养胃的白粥,冲冲那藕粉的味道,等你回来了,她应该也差不多可以醒来了。”
这话说完,傅斯年下意识不大认同,他怎么敢把乐仪表妹独自留在这里,今日之事本就是自己的疏忽,竟然忘记叮嘱跑堂不要在任何吃食中搁藕粉。
愧疚感驱使下,傅斯年下意识看向守在榻前的祁远,眼中的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两人掉个位置,由祁远出去买白粥,自己在这儿守着。
祁远见此未曾拒绝,却在傅斯年面露欣喜时,朝着自己衣襟指了指。
傅斯年顺势看去,便见祁远官袍的一角,被宋乐仪拽在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