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拿上这个,外边太热,记得多给点水。”细心的张自丽递过来两个背壶,里面装满了水。
孙良才接过背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终归还是有人在关爱着自己,他盯着张自丽,用眼神说了一句“谢谢。”张自丽也仿佛读懂了孙良才的眼神,脸上立刻布满了红晕,少女的害羞之情溢于言表。
俩人出了院子,张自强在前边一蹦一跳,孙良才在后边跟着。到了大队院子大门口,懂事的张自强抢过孙良才身上的两个背壶斜挎在肩上,又抱起一个石头扛在肩上,朝着学校的小山坡走去,等孙良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开了。
孙良才也抱起一个,不过他没扛到肩上,肩膀现在火辣辣地疼,而是抱在怀里,气喘嘘嘘地向前追着张自强。
“自强,等等我……”孙良才一边追着一边喊着张自强,“你可真厉害,背两个背壶,扛这么大一个石头上坡,还能脚下生风。”
张自强停下来等着孙良才,学着老学究的样子,笑着说:“无他,唯手熟尔。”说完哈哈笑着。
是啊,生活中没有捷径,唯有一次次的不断尝试,不断历练,熟能生巧罢了。
走了没多久,汗水已经浸透了孙良才的衬衫,脚下也渐渐觉得重了起来,迈步已经越来越吃力。孙良才把石头放在路边,往石头上一坐,喊着:“自强,歇会歇会,爬不动了,爬不动了……”
孙良才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自己十七八岁,身高一米八的大伙子却不如一个比自己矮了整整一头的小孩。
张自强也把石头放在路边,走过来把背壶递给孙良才:“来,孙大哥,喝一口吧。”孙良才接过背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张自强仿佛看出了孙良才的心思,接着说:“孙大哥,没事,你第一天干活,这已经很厉害了,我第一天干活也觉得浑身难受,慢慢的身体能承受了就好了。只要功夫深,铁杵才能磨成针,干活也一样,只要坚持不懈,身体慢慢就能承受劳动强度,到时候你就不会觉得累了。”张自强一副老师的模样。
“张老师,学生又受教了。”孙良才拱手作揖,哈哈笑道。在生活上,在劳动上,张自强真不愧是孙良才的老师,教会了他很多方法和道理。
俩人歇了一会,重新上路了。这一次,孙良才不再着急追求速度,而且把每一步都走稳当了,不紧不慢地向上爬着坡,果然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累了。等他们到了学校操场边,把石头放下,往山下一看,出工的乡亲们也都已经忙开了,有的背着石头,有的扛着石头,正费劲地爬坡呢。
孙良才和张自强重新仔细地审视起了学校的操场,操场三面是三间大瓦房,靠着村子的这面大约有三十米是空的,需要砌两个很长的大坛。
不一会,张国柱带着石匠和瓦工都到了,李志前和王学国也在其中,孙良才迎了上去,一边比划着一边说:“张大伯,李叔叔,咱们在这,正对着路口的地方,左右两边各砌两个一米见方的小坛,咱们种上一颗桃树,一颗李子树,寓意着三河村小学将来桃李满天下,两边再各砌一个十米长,一米宽的大坛,到时候什么都能种点,您觉得怎样?”
张国柱转身问身后的王学国:“孙老师说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就按孙老师说的干。”王学国答道,瓦工中数他年龄最大,他率先回答,“不过我觉得十米长可能不牢固,我觉得砌两个五米可能会好一些,中间稍微隔开点。对了,孙老师你没说高度,照我看,八十公分高应该差不多。”王学国从自己专业的角度进行了分析。
张国柱对孙良才说:“孙老师,这个咱就听王大伯的,自从他父亲封锤了以后,他就是三河村最好的瓦工,村里的瓦工都是他的徒弟。”
“嗯,张大伯,王大伯,您们都是专家,刚才听王大伯这么一说,受益匪浅,全听您们的。”孙良才诚恳地说道。
“行,那咱们就准备开工。”王学国回头对着身后的石匠和瓦工吩咐道。
所有人即刻开工,各司其职。乡亲们已经一趟趟地往操场边运送石头,不一会就对了一大堆。石匠们拿出大锤和锉子,将石头尽可能打磨得光滑平整些,方便瓦工使用;瓦工打桩拉线,平整地面,做着砌垒的前期准备;孙良才和张自强跟随剩下的人和着泥,传送着工具和石头,所有人都在为最后的砌垒做着充分的准备。
大家齐心协力,如同一条生产流水线,紧张有序、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石匠们把石头打磨得差不多了,瓦工们也把地面平整好了,几个瓦工便开始分头砌开了。随着打杂的乡亲们将一块块打磨过的石头和一桶桶的和好的泥递到瓦工手里,一根烟的功夫,两个种树的小坛便已完工。
瓦工将建筑艺术发挥到了极致,一块块石头和一桶桶泥在他们手里仿佛有了生气,像解放军队伍一样笔直整齐地排列着,两个小坛从外面看,整齐光滑,毫无半点棱角。
瓦工们稍事休息,喝了点水,连脸上的汗水都顾不上擦,又开始朝着两侧推进,打杂的乡亲们也开始分头往两侧传递石头和和好的泥,场面十分火热却秩序井然。
不知道是谁开始哼哼了一句“大生产呀么吼嘿……”,孙良才和张自强也都跟着一起唱,乡亲们都开始接着唱到“大生产呀么吼嘿…”三四十人一起,歌声整齐有力,场面恢宏壮观,人们团结协作,情绪高昂。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就是快,等孙良才和张自强闲下功夫,想起来喝口水的时候,这太阳已经偏西了。瓦工们放下手中的工具,打杂的人们也三三两两坐在石头上,有的喝些水,有的抽着烟。坛已经初具雏形,人们谈论着未来学校的样子,不免都喜笑颜开。
孙良才拿起背壶,一口气喝了大半壶水,正坐在石头上擦着汗,王学国走过来,坐在孙良才身边,一边喝着水一边说:“孙老师,这儿以前是地主家的祠堂,我们穷人都不让靠近,更别说来这赏休息了,没想到今天成了学校,咱穷人家的孩子能在这上学,咱以后还能到这赏赏,组织活动,以前想都不敢想啊!咱们国家真是越来越好啦!”
孙良才哈哈笑着说:“王大伯,咱们国家只会越来越好,但是这也离不开大家的付出,就像咱们的学校,以后校园变美了,也是每一个人的功劳!”
“对呀,人民的学校当然得靠人民自己来建设!”张国柱也走过来接着说,“等以后咱们富裕了,把这条小路也修成大马路,到时候孩子们上学就方便多了。”
王学国点点头,带着瓦工们又忙活了起来。不知不觉,太阳快落山了,坛终于砌好了,人们不顾一天的劳累,七手八脚地把废料和垃圾归到一起,收拾着工具准备收工回家。
张国柱站在人群中大声鼓舞大家:“乡亲们,今天大家齐心协力,咱们算是首战告捷,不过大家不能松懈,明天乃至以后大家还是得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才能把三河村打扮得更漂亮啊!”
“我接着通知一下,明天出工时候啊,大家带好锄头、簸箕和绳子,咱们要去小河边挖树和,如果有人家家里养愿意捐赠的,可以明天一早带来。”张国柱说完,孙良才到教室拿了自己的军绿色外套,跟着一行人略显疲惫地收工回家。
油菜地边,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一个个都变得高大伟岸,他们或许不知道,未来几年乃至十几年,他们就是三河村的脊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