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有成后来妥协说：“这样吧，让全村老少爷们表态决定，如果有一个人不同意，就不能这样办。”

“大吗？我叔建小学校，修上山的路，为朵子东，乃至整个朵山，任劳任怨操持一辈子，他的功德配不上这两句话？”

黄红彬不敢和全村人作对，只得同意让出小学校。

庄有成坚决不同意，说：“红旗，宁老在东朵山考察，可是你一直陪着的。”

庄有成说：“这些词太大了，咱低调点行么？”

庄有成一开始不同意用这副挽联，就像他不同意把灵堂设在小学校里一样。

又是黄红一锤定音，“不换，我爸为了干好公家的事，连儿子都顾不上要，到头来还得侄子给他摔盆……呜呜呜，爸啊，我苦命的爸啊……”

可孙二奶奶坚持，黄红旗也坚持，黄红没有主见，觉得孙二奶奶的话有道理，便咬死口寸步不让。

“换一幅吧，‘万古千秋’不是谁都能抗得动的，总得给子孙后代留口饭吃吧。”庄有成苦苦相劝。

结果全村没有一个人反对，都说：“老支书以前就反对村办小学撤点并校，现在家家户户都做了木雕，终于明白撤点并校的坏处了，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多耽误事啊。还是老支书有远见，我们都亏欠他呢……他跑去小学校里咽气，是不舍得那么好的校舍空着。”

黄红冷笑，“我爸心里明白着呢，自打你娶了我，就没给过他好脸，他故意治你的事呢。”

黄红旗就挑了这么一幅“万古千秋”的挽联。

黄红彬把小学校院子腾出来，一家人搬回老屋，再没露过面。

黄红说：“我同意把我爸安葬在东朵山上，还要刻一块碑，把他的功德都写出来。”

可黄红旗的意思是，黄河自从退下来，一直守在山坡上，他爱这片山水，因此要在黄河的房子后面给他修坟，让他永远守着东朵山。

“可以把我叔这块地单独划出来嘛。”

庄有成便忍下了。

小学校是黄河操持建起来的不假，可现在毕竟属于黄红彬的私产，黄河有自己的家，在别人家办丧事算怎么回事。

在农村，死人折腾活人的事情很多，庄有成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可他却毫无办法阻止。

庄有成躺在棺屋里，隔着棺材板和黄河倾诉，“爸啊，你为难死做女婿的了，这让我以后可咋在人前抬头走路呢！”

“东朵山是一个整体，将来连整个朵子东村都要并到景区里，你琢磨琢磨，在景区里安一座墓园合不合适？”

庄有成不愿和黄红吵架，可又说服不了她们兄妹两人，心里苦闷无边，一面给黄河烧着火纸一面流着泪喃喃低语，“爸，人活着真累，你是解脱了，我该怎么办呢。”

庄有成给黄河烧完纸，正要发作，小亮在棺屋外头叫他：“大伯，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黄红回村后，小亮和兰留在老中医家里陪着枣儿。

庄有成以为枣儿的病情起了反复，赶紧快步走出来，问：“是你妹妹的事吗？她怎么样了？能回来给她姥爷送殡吗？得回来呀！”

“是，枣儿本来都能认人了，可今天早上，她忽然说，昨天夜里见到她姥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