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里传来孩子做游戏的欢笑声,路长顺静静地听着,脸上渐渐现出暖意。
“路支书,蹲在这里干嘛,到我铺子里喝茶去吧。”
杨三放下车,让老婆朝铺里搬着面粉,然后重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两盒大鸡烟。
“不喝。”路长顺没好气地说。
“前两天喝喜酒,赚了两盒喜烟,你别嫌孬,留着抽。”杨三把烟塞到路长顺手里。
杨三顺势蹲到路长顺身旁,摸了摸“良心”的头,说:“路支书,咋说不干就不干了呢,你不干村里人都没了主心骨。”
杨三的话让路长顺心里很受用,不过看他摸着狗头说话,有些可气,“你和狗说话呢?”
杨三嘿嘿笑了,“我这人不懂规矩,你别挑我的理。”
路长顺拆开大鸡烟,捏出一支搁进嘴里,吸了一口,说:“这种烟不是停产了吗?咋又冒出来了?不过还是以前的老味。”
“大鸡(吉)大利嘛,如今农村办喜事都用这种烟。”
“村里谁家办喜事?我咋不知道?”
“咱村里有喜事能不请你?谁敢不请你!”
“你觉得我稀罕去?不是当着村支书的话,我谁家的事都不愿掺和呢。”
“那不行,腊月十八你侄女出嫁,你得去给我执喜,你不到场我心里不踏实。”
路长顺没吱声,抽完一支烟,又点上一支,说:“路启元这些日子在干什么呢?”
“他呀……我都说不出口,烂布补破鞋,穿不出门去的东西。”
“咋讲?”
“当着你的面,我不能说。”
“路启元已经改姓了,他不是我路家的人,你说就是。”
杨三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楝树,往树荫下挪了挪身体说:“他一到夜里就往老五家跑……”
“有这事?牛先慧那样的他也敢惹?”
“要不就说烂布补破鞋吗?”杨三撇着嘴说。
杨五和牛先慧闹离婚,牛先慧托了路启元帮她打官司,路启元找了个律师,用各种手段拖着官司判不下来。
杨五等不及,就偷偷带着杨铃走了。
牛先慧在村里骂了几天,把杨家的祖宗十八代骂得快跳出坟坑了。
路启元等她骂累了,说:“别骂了,我问过后山的侯先生,他说你屋里头有脏东西,得送走。送走脏东西,你的运就转过来了。”
牛先慧信以为真,就催着路启元去请侯先生。
路启元果然去了,不过没把侯先生请来,只讨了个主意回来,晚上进了牛先慧家,找出杨五的一件衣服粘上鸡屎烧了,然后装模作样念叨一番,往床上一躺说:“得找个火气大的人在你屋里睡七天,七天过后你就得肃静了。”
村里没人愿意答理牛先慧,哪里去找火气大的人呢,牛先慧便把路启元留在了屋里。
从此路启元一到夜里就跑去牛先慧家里睡觉。
杨三说:“路支书,你不该退下来,村里没你镇着,人就变成了牲口,牲口就成了精。”
路长顺听完路启元和牛先慧的腌臜事,脸上很平静,甚至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