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顺满意地笑了,他觉得论讲政策的水平,庄有成赶不上他。
庄有成的话得让人猜,猜半天猜不透他便怪别人不学习,有些事哪是能学来的。
路长顺最烦那些让下级揣摩自己意图的干部。凡是庄有成安排下来让他揣摩着干的工作,他指定不干,爱咋咋的,谁让你不说明白。
满大仓拿过自己使的罐头瓶子给路长顺倒满茶问:“回归了是不是咱想去就能去啦?”
“只要有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老满开着万全店,又当着信用社的代办员,一年赚个万元户,我踅摸着咱朵子西第一个去香港的只有你啦!”路长顺接过罐头瓶吹了一口上面的茶叶沫说。
“路支书开我玩笑呢,什么万全店,什么代办员,财神爷跟前牵马的,空沾了一身钱臭味。”
满大仓在柜台上摆好三个酒杯,接着掀开装散酒的酒缸盖。
“老满,你太抠门了吧,香港回归这么大的喜事,怎么着也得开瓶好酒啊,快,把你藏的好酒拿出来!”路长顺说着按住了酒缸盖。
满大仓开玩笑说:“我又不是干部,没人送礼,哪有好酒啊。酒都在货架上,你随便挑。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只认一瓶的钱,喝多了我可记你账上。”
路长顺不屑地哼了一声,把皮包扔到满大仓怀里说:“你就是属狗腚的,光许进不许出!就凭我成天帮你划拉存款,你请我喝回好酒也不亏吧!”
满大仓拉开皮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摞钱,数了数,整整五千块。眉开眼笑道:“还说我是万元户,你大支书一出手就是五千块。还是当官好啊!存死的还是活的?”
“别张嘴就胡吣,这是我和我老大两家卖小麦的钱,等启明放假回来拿去交学费的,”路长顺叹了口气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光是启明的学费就够我喝一壶的了,这兰眼看着又要考大学啦!”
“别看你现在愁,等启明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你就擎等着享福吧!”满大仓收起钱,从柜台底下翻出两瓶磊山老窖。
“老满,要是兰能考上大学,你可得帮我筹措些学费。”路长顺拧开酒瓶盖,闻了闻说。
“兰要是能做我满家的儿媳妇,哪怕是砸锅卖铁,她上大学的所有销我全包了!”满大仓说。
“小山那孩子我倒是真相中了,但是我说了不算啊,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路长顺边斟酒边说。
“你只要不嫌我家是平头百姓,这事就八九不离十。”满大仓端起酒杯和路长顺碰了一下,撮了一小口,狡黠地说。
路长顺沉思一下,笑了。
满大仓这个人虽说为人吝啬,却是朵子西的能人。就拿满家店来说,这儿最早是供销社在朵子西设的代销店,同时还是信用社的代办点和邮电局的收发点。后来供销社撤走了,满大仓不知使了什么神通,就把代销店接了过来。
在朵子西,姓满的只有满大仓一家,于是村里人就把这儿叫作“满家店”了。满大仓凭着这个店面,生活得有滋有味,山上二亩枣园,枣树疯了大半他也不管不问,可见收入不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