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其他要人命的热带病,疟疾算是轻微的。
过了三个多月,黄昌文差点把自己的命也留在了老挝。
贵州一年有四季,可老挝只有两季,旱季和雨季,要么下雨要么天晴,等到暴雨来袭之时,山洪四虐,常有山体塌方、泥石流等灾害发生。
大雨连下了三天,工程兵们都在营地休息。
营地下的河里河水涨起,将原本系在河边的木船冲击得四处漂荡,这船是大家过河时用的,系船的是草绳,容易折断,船就会被冲走。
黄昌文待雨停下,向战友建议,一起去把船涝上来,不然被冲走了大家过河就不方便。
没有人愿意去,有人笑道:“船不在河里在哪里,你还怕它着冲走了,你着冲走了,它都还在那里。”
也有人劝道:“老黄,是不是一天没事干,你闲得慌,去帮我把衣服洗了吧。”
黄昌文拿定主意,见他们不去,决定自己去把船拖上岸,便脱了鞋,赤着脚向河中走去,顺口回道:“行,等我拖了船再来帮你洗。”
黄昌文走入河中,抵挡住河水的冲击,来到船边,水深已然及腰,从小干农活,如今又在部队得到锻炼,身板结实,稳稳地抓住船舷,一步一步带着向岸走来。
岸上的战友给他鼓劲道:“老黄加油!”
黄昌文将系船的草绳圈在手臂之上,以减少河水冲击,船向下游震荡带来的疲乏,以确保胜利果实不丢,移到栓绳处时,河水冲击的力量已全部转到他的身上,不过此处水已浅了许多,他将绳子一解,扎着马步向前,使劲把船拖到岸上。
“老黄牛x,再拖上来点。”
黄昌文得了战友的鼓励,更加来劲,几百斤的船虽然十分沉重,好在底部是光滑的,便鼓起腮帮子,气沉丹田,继续向上拖动。
此时拴船的草绳已解,如果不能再拖上去一些,万一水涨得更猛,船肯定会被冲走。
分队长在屋里听得外面吵闹,出来一看,却是黄昌文独自在拖船,批评道:“你们在干嘛,革命同志就是这样袖手旁观的,还不下去帮助!”
众人忙跑出来,帮着黄昌文把船抬到高处。
解开绳索,却见手臂上已然被勒得通红。
分队长关心道:“怎么搞成这样,痛不痛?”
黄昌文摇头道:“没事。”
分队长离开,人群中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傻瓜。”这或许是黄昌文第一次被人称做傻瓜。
黄昌文也的确是个傻瓜,为了这么一条不值钱的船,在河水里挣扎半天,差点把命搭上。
若是在国内将湿衣服一换,大约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这是在老挝,很不幸,第二天雨过天晴,烈日当空,黄昌文直接昏死在工地上。
他得了乙型脑炎。
分队长当机立断,立即派人送他去医院,老挝落后的医疗条件无法治愈黄昌文的病,正好有回昆明的飞机,工程大队大队长立即申请送黄昌文回国。
等黄昌文从昆明部队医院醒来,已经是昏迷之后的第四天。
在老挝,埋葬着很多因病魔而被夺去生命的年轻战士,相较于他们,黄昌文无疑是幸运的。
部队领导开会,决定树立典型,表彰黄昌文,给他颁发了二等功奖励。
乙型脑炎是重症,会对大脑产生影响,有后遗症,营领导决定给黄昌文安排一份轻松的工作,让他远离高强度的训练,以防影响他的康复。
黄昌文死后劫生,从医生口中也了解了乙型脑炎的严重后果,而他不仅没有牺牲,也没有痴呆失语和瘫痪,觉得十分幸运。为了不给部队添乱,也让自己好好康复,以后为国家为人民做出更大贡献,他决定选择最初的梦想。
黄昌文选择去连队里的炊事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