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经验，她有预感王暮雪和柴胡在未来几个月内，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都应该进不了新的项目组。

在曹平生的接济下，柴胡租好了新房子，手头也宽裕了一些，但他仍旧觉得孤独，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境中。

曹平生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但他根本没去看柴胡的方向，而是径直走到吴双的位置上，将包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黑着脸道：“考勤表呢？！”

部门里的项目资源需要平衡，一两年内顺利申报多个项目的同事，自然是会遭人眼红的。

现在部门其实根本不缺项目，柴胡听说有5家ipo公司都是曹总新拉的，所以其他同事都已在各个项目现场开展工作了，唯独只有他和王暮雪被留了下来。

吴双原本在电脑前打着字，但因感觉不到柴胡离开的迹象，于是抬起头望向了他。

虽说也有部分是无法在当年内申报的项目，比如风云卫浴，但撤场的比例总归小于那些连进场评估的机会都没有的公司。

当时的他不知道，随着城市人口越来越多，人们工作越来越繁忙，价格在某些情况下反映的不只是产品本身或服务的内容本身，还包括便利程度溢价与隐私程度溢价。

这么比较起来，柴胡认为自己的境遇还不算太差。

没来上班，不代表此人昨夜没加班到深夜，而那些在外地做项目吴双看不见的，也不代表他们没有在酒店偷偷睡懒觉。

吴双抿了口茶，继续道：“不仅如此，因为要争取的项目太多，各家公司所处的行业又比较杂乱，如果想脱颖而出，我们就必须比其他券商更懂行、更专业、更能与那些公司的ceo有共同话题，于是王总就自掏腰包，买了很多书籍回来，一箱一箱的，大家一起看，一起研究，还相互提问，加深理解。”

杨秋平说：“现在连街头乞丐都摆着二维码，也不知他们哪里有钱去印，而且我看那竖着的牌子印刷质量还很好……”

晨光科技和东光高电的反馈已经全部提交，柴胡有预感王暮雪马上就会被调走，到那时，自己就彻底变成了让其他同事内心耻笑的“剩下的孩子”。

回来时他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四处一望，整个28层只剩下他与吴双二人。

想到这里，柴胡将微信签名改成了一句话：我走在一个圆，弧线是我的决心，却没有终点。

柴胡知道这又是块硬骨头，于是乎揉了揉眼睛，起身去接了杯热水。

曹平生打开文件夹，单手用力翻着里面的纸张，他认真看了一会儿，便朝吴双怒喝道：“这两个星期的呢？！”

“王总从那时就开始看行业书籍了？”柴胡明白吴双所说的王总就是王立松。

吴双似乎能猜透柴胡的心思，笑道：“你现在做的事情，让我想起我刚来的时候，那时部门才成立不久，曹总手上还没什么项目，所有进来的新同事连续一两年，都在做各种项目建议书，每天吃公司食堂，连企业现场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此时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柴胡的心脏咚咚直跳，这种氛围比他自己被骂还要紧张，因为他不知道曹平生在外面又受了客户什么气，回来找吴双发泄……如果今天阎王爷注定要暴怒，那么一旦他发现自己，自己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跟进来的同事都没说话，各自默默地找位置坐下，有些人忍不住余光瞟向了吴双。

毕竟在投资银行，很少有人在短时间内连续中彩多个能顺利申报的ipo项目，如果此时不让这两个年轻人停一停，恐怕曹总那边顶不住闲言闲语。

“我明白了吴双姐！我会加快速度的！”柴胡说着一蹦一跳地回到了位置上，好似他的精神在这一刻被加满了油，干劲十足。

吴双望着柴胡远去的背影，面色从容地盯回了电脑。

柴胡闻言，茅塞顿开。

过年时，柴胡曾给母亲胡桂英发了一条新年问候，这是他思考了许久才最终发出的，但母亲过了七八天才回，而所回内容也简短到不忍直视，因为只有一个字：好。

考勤本是业务部门后台秘书不需要做的一项内勤工作，因为这些业务人员天南地北地做项目，在办公室统计未出差的人员有没有按时上班，其实没有意义。

“你觉得这项工作很困难吗？”曹平生质问道：“每天八点半来公司，每半个小时，起身看看谁来了谁没来，这项工作很困难吗?!回答我！”

是的，没有终点，就必须一直痛苦地走下去，或许这才是保持清醒的最好方式。

很多时候，孤独感会让柴胡怀疑是不是曾经的自己选错了；他偶尔也会自问，如果不是最开始自己与王暮雪和蒋一帆被分在了一个项目组，他们是不是也不会在下班之余，找自己一起吃饭看电影。

柴胡站在吴双的座位旁边没有动，双手捧着热水杯，不知为何，他可以感觉到吴双也是孤独的人，且她在孤独的同时，还要24小时伺候一个比死神还可怕的老板。

“哦，今天加会班。”吴双答道。

安防公司也是王立松这次的投标对象，这类公司从事的业务比如：覆盖城市的视频监控、抓拍测速、自动报警、出入口控制、管理，楼宇对讲和视频联网等等。

曹平生对于考勤表的态度，跟月亮一样阴晴不定。

“你特么的这种事情都做不好，还干什么干，别干了！”曹平生的音量突然史无前例的大，他内心的火种仿佛被他自己点燃了，“你每天舒舒服服的，都特么是老子养着你，老子养你十年你一张考勤表都交不上来，你比那些清洁工还不如！人家清洁工做的工作都比你复杂!”

此话一出，在场人士内心一片哗然，但众人还来不及思考曹平生是看不起清洁工还是单纯想辱骂吴双，就听到什么重物摔向地板的声音。

柴胡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直接站了起来，他看到的画面是吴双低头坐着，曹平生面如黑土地瞪着她，而吴双桌面上的电脑，不见了……

柴胡惊愕失色，心想难道刚才摔在地上的是吴双姐的电脑？难道这电脑是被曹总砸在地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