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生骂完想了想，不解气，继续如机关枪一样地骂道：“谁不是农村的？老子不是农村的么？！老子来青阳打拼的时候，谁特么可怜老子？！谁特么因为老子是农村的就赏口饭吃？还不都是靠自己争取？！”

“给你弟治病，用……用完了。”胡桂英有些吞吞吐吐。

“不要再说了！”柴胡直接打断道，“妈您知道青阳消费有多高么？一个冰淇凌9块5，我现在还没有入职，身上还剩不到5000，我还要交房租水电！我还要活下去的！我也是您儿子啊！”

继续救他有什么好处？对于整个家有什么好处？尤其是对于想在青阳立足扎根的自己有什么好处？

柴胡一边内心自问，一边用力敲击出电脑的开机密码，而后将插头猛地插进了桌子之下的排插中。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电脑还没打开，柴胡就收到了胡桂英的一条短信，这条短信只有四个字：“救救弟弟。”

“啪，啪，啪”曹平生鼓了三下掌，笑道，“不错，你懂得抓住对手的软肋。”

曹平生的这句话，让柴胡全身好似被电了一下，“曹总……那个……我其实比暮雪更需要这份工作。”

“再有钱都填不了您这个无底洞！”柴胡说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柴胡避开了人群，找到了一楼货梯旁边的楼梯间，闪身进去后放大了音量道：“不是说呼吸机一天300，药一天80么？治疗费用3万，从弟弟入院到现在，哪里用得了10万？”

这应该是在得到高考成绩之后，柴胡第二次将内心压抑的悲伤外放。

当柴胡红着眼出了曹平生办公室，快跑出去死命按着电梯按钮后不久，他看到了准点来上班的王暮雪。

“是，本来是还剩1万多来着……”胡桂英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道，“但妈也不想继续这么耗着，于是千求万求，到处托关系，才从城里请来了名医……”

“不用你管！”柴胡想把王暮雪的手甩开，不料对方力气太大，丝毫不受影响。

柴胡没有跟王暮雪打招呼便冲进了电梯，把有些发懵的王暮雪赶出了门，而后又一次猛戳电梯的关门按钮。

依然听不见柴胡有任何回应的胡桂英，声音逐渐急切起来，“小李家妈已经去求过了，人家牛和家电都卖了，咱自己家值钱的东西妈也全都卖了……”

一阵沉默过后，还是胡桂英先开了口，“妈手头上的钱只够这两天了，如果两天后凑不出，那个呼吸机你弟就不能用了……”

正当柴胡为自己这被曹阎王夸奖的举动而开心时，就见曹平生瞬间变脸，怒斥道：“你就特么知道王暮雪干不了一辈子是吧？！”说着他拿起了桌上的一叠文件，直接朝柴胡砸了过去，“你就特么知道王暮雪会一辈子有钱是吧？！卖惨！我叫你卖惨！”边说他边继续砸。

很明显，曹平生被柴胡的家境以及他最后这句“我可以干一辈子”触动了，柴胡从曹平生的眼神中，很清楚地读出了一种“动容”之感。

怎料王暮雪动作敏捷，不仅挡住了正要合上的电梯门，还直接闪身又进了电梯里，一把揪起柴胡的衣领质问道：“你搞啥？！”

“你觉得你跟王暮雪，谁比较优秀？”坐回黑色皮椅的曹平生，很自然地点燃了一支烟。

曹平生：“你，直接领了这个月工资走人。”

“只要老子一把蒋一帆调走，你小子就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小时才把项目报进去，你也好意思啊？你应该羞愧，无比羞愧啊！你们这一代就是不知什么是羞愧！整天觉得自己特别行，特别了不起，特别牛逼，特么的我把你换到其他垃圾项目上看你还做得出来？！”

当柴胡终于出了明和大厦，一路狂冲进旁边的街心公园，终于在绿水悠悠的人工湖旁蹲下埋头大哭起来。

“不是给了您十万么？”柴胡反问道。

柴胡不记得曹平生后面还骂了多少句，骂了多少让他无地自容的内容，他只记得最后一句，那句犹如晴天霹雳的命令。

柴胡快步紧跟，心脏咚咚直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难道诉说实情就是卖惨么？

难道三个ipo项目自己没有拼尽全力么？

难道自己的水平就不配进入投资银行么？

他曹平生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中专毕业生么？不就是一个连水货大学都进不了的人么？他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柴胡边哭边在心里咒骂那个坐在28层总经理办公室中抽烟的男人，不料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子之声，“怎么？一个大男人，居然哭成这样。”

柴胡闻言猛地扭过头，惊见在法氏集团ipo项目上自己恨得牙痒痒的木偶律师王萌萌。

柴胡还未来得及感叹冤家路窄，就听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掏出一看，副总经理，王立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