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分说

天无若风风火火赶进了门，氅衣被甩在身后，侍女们望着天无若的背影不禁皱眉，但瞧着他赶得这样急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很懂事的退后两步，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付思思还在为严承轩的事情发愁，看见天无若赶了回来便立刻起身相迎, 天无若皱着眉头，说：“我方才出去一趟，发现六大城的人基本上都来了皋都，这天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严承轩该怎样安排这些人？”

“他就是想要让皋都内乱。”付思思抬眸，说：“其实话说回来, 总督和叶姬将军要是来了皋都, 只怕也得苦战很多时日。”

天无若摇了摇头, 说：“现下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了。皋都的消息传出去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付思思朝外看了看，说：“方才我刚让罗凌出去，你碰见她了吗？”

“没有。”天无若卸下氅衣，说：“估计走岔了，你让她出去做什么？”

付思思说：“去城门看看。如果有什么情况，最好我们能知道，说不定还能拦上一拦。”

天无若颔首，说：“严承轩也不知道将左右相关在哪里了，陛下也没了音讯，严承轩这是请君入瓮啊。”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待此事了了，他必定不会再如此安稳的活下去。”付思思垂眸，说：“陛下不会放过他，左右相也一定不会。”

天无若叹了口气，说：“现在这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且看日后变化如何吧。”

***

厉埏川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卓染，挑开车帘一看, 心里的大石头直接坠入了深渊。马上靠近皋都了, 他皱眉缓了缓，这才想到走之前喝的那碗药，卓染一定动了手脚。

她去了哪里厉埏川心知肚明。

果然就是不能掉以轻心，他没想到卓染会这样做，更没想到她会对自己下手。厉埏川一拳砸在车壁上，吴松在一旁跟着，听着动静直接吓了一跳，厉埏川似乎还没这么生气过。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屏息着，生怕发出什么声音被厉埏川捕捉到，借题发挥朝着自己发脾气。可是厉埏川很是冷静，也没问卓染到底去哪了，就是安安静静在马车里待着，知道熊正毫在外边唤了一声，厉埏川才从沉思中发应过来，此刻已经到皋都城外了。

厉埏川挑开车帘的那一刻，熊正毫便微微皱着眉，他似乎看到了刚来禁军的厉埏川，少有的凌厉狠绝，这是卓染在他身边时这些人永远看不到的样子。

他迅速下了马车，抬眸望向皇城, 城门外有六大城的人，厉埏川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安营扎寨，没有惊动六大城的人。

熊正毫看到厉埏川倚在大树上，盯着一个地方半天没有动。他走向厉埏川，轻声说：“总督，已经安排好了，若是觉得累，就先去歇息吧。”

厉埏川摇了摇头：“无事。方才在城门口，你有何发现？”

熊正毫说：“六大城的人里混杂着守备军，武修亭应该是在皇宫里的，他没有跟着在城门口巡逻，就是想要让总督直接进去。”

“他要是直接想让我进去就不会安排人在城门外守着了。”厉埏川说：“只要这些人在，无论人多人少，都会让我的出现显得比较真实。他的目的就是让我进皋都去，再将我抓起来。”

熊正毫微微皱眉：“他们的人很多，我们也不可能冲进去反败为胜啊，再说了，叶姬将军还没来，倘若我们真的一起冲进去，还是有可能取胜的。”

“前提是叶姬也带了人来。”厉埏川看着熊正毫，说：“我们和叶姬没有联系，她什么时候来我们也不知道，若再等下去，只怕严承轩会逐渐没有耐心的，且不说别的，陛下和皇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熊正毫颔首：“我带几个人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叶姬将军的踪迹，天黑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心点。”厉埏川说：“注意城外的守备军，我怕会有埋伏。”

厉埏川看着熊正毫带着人走了，便走到江如蓝几人身边。吴松跟着禁军拣了好些干柴过来，几人围坐在一起，瞧见厉埏川来了便主动让开了位置，厉埏川盘腿坐在地上，几人一时间没了话说。

吴松揉了揉眼睛，柳玉霖便抬起胳膊撞了他一下，吴松朝他看了一眼，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江如蓝掩唇假装咳嗽着，吴松只能将手指伸进袖口里，同时盯着厉埏川不敢动。

“怎么了？”厉埏川皱着眉，但是没有生气。

吴松颤抖了两下，从袖口里拿出来一张小纸条颤颤巍巍递给厉埏川，小声且很快速地说：“主子这是司业大人给你的……”

厉埏川闻言立刻提起了精神，但随即皱紧了眉头，伸指接过将纸条捏进掌心，他不看都知道卓染写了什么，定是些哄骗他的话，卓染这个人，胡编乱造的功夫真的不假，甜言蜜语自是信手拈来，连带着他都被糊弄过来糊弄过去，可就是偏偏心疼大于生气，总是见了那张脸半点伤人的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他很生气，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此刻攥着的纸条就像是捏着卓染的咽喉，很解气，但是很难受。

为什么她要去做事情的时候半点不和他商量，就留个这东西起得了什么作用，他真的是太惯着卓染了。但是仔细想想，如今这个处境，卓染不跟着他最好，他处理完了这些事情自然会一身轻松毫无杂念的去找卓染，至少现在短暂的分离让卓染安全，他自己有些生气也无伤大雅的。

厉埏川微微叹了口气。

“瑕丘跟着卫浔，有说去哪里吗？”厉埏川憋了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柳玉霖摇了摇头，吴松低声说：“司业大人说，要去永州那里找找线索，说不定能知道南湘公主到底是谁。”

厉埏川轻哼了一声，说：“你们都知道？”

江如蓝清了清嗓子，柳玉霖含混说着是，厉埏川早就知道卓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收买了他身边所有人他也没有及时发现，果然是长本事了。

“我没生气。”厉埏川说。

嘴上没生气那就是生气了。吴松一直低着头没敢说话，如果说卓染塞给他的纸条是个烫手山芋，那么现在将它给出去了，那余温是散不了的，依旧让他坐立难安。

“这几日怕是难得安宁了。”厉埏川说：“六大城的人想引我入都，想必城内都是天罗地网，我不可能带着你们一起涉险。江大人，等熊正毫回来之后，我就派人送你和柳祭酒去安全的地方，等这些事情了了，你们再回来。”

江如蓝摇了摇头，说：“总督，我们既是回皋都解救陛下的，必然没有让总督一人涉险的道理，况且在洛城我们已经共同度过一次难关，这一回也就与我们一起吧。”

“是啊，总督。”柳玉霖说：“我们离开了也不见得就是安全的，人多力量大，定是有机会打进皋都里的，总督就不要分心分力在我们身上了。”

“你们先听我说，只是现在严承轩到底有什么目的和计谋我们也不知道。”厉埏川摩挲着小指上的指环，说：“他若是目的在我和叶姬，你们无一能幸免，这不值得。至于吴松……”

厉埏川叹了口气，说：“他想回北骊，但是必须要有一个理由回去。系宇和顾钊还在易东，这里的事情暂时牵扯不到他们，若我真的走不出皋都，吴松可以带我回北骊，你们也能安全的。”

“主子……”吴松不禁瞪圆了眼睛，厉埏川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他从这些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厉埏川心里没有底。其实他去洛城的时候也没底，若是卫浔不出现，那日也不知会不会和卓染死在一起，这次回皋都他更是没底。禁军就带了这么几千人，城内守备军和六大城加起来的人要比他们多得多，这样再大摇大摆地走进皋都，必然会被杀的片甲不留。况且，这些人是他训练出来的，他舍不得他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这不是他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