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正毫整理下措辞,说:“我们以为李成如在城中的某家当铺藏身,那日若飞引路我们便去看了看,结果他们在城中埋了火药,好多地方都被炸毁了。能出去的巷道只送出去了一部分人,被炸塌陷后只能将剩下的人集中在州府府邸附近统一安排,这几日李成如也没有踪迹。”
“我方才看城墙上有很多人,”厉埏川说:“你们是想将他们引到城门口再围剿吗?”
“是。”熊正毫颔首,说:“可是他们估计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想法。但他又没有任何动作,好像只是为了跟我们耗着。”
厉埏川轻哼了一声,说:“他以为能耗多久?你们将消息封锁,就连自己的求救也发不出去,他们在洛城莫不是还有粮仓?”
熊正毫没有答话。
卓染摸着厉埏川的手背,说:“李成如当日在绥城以为能烧死我,可是也没能遂愿,这回又是正面对战,他不会死得这么快。”
厉埏川笑了笑,说:“你放心,我给你出气。”
“……”熊正毫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埋头叹了口气,再走了片刻,就到了府上。
“主子!”吴松早就冲出来了,见着厉埏川就疯了似的跑出来,到了厉埏川面前又规规矩矩的,柳玉霖和江如蓝看着吴松,只能笑了笑。
厉埏川垂眸看着吴松:“长个儿了?”
吴松点了点头:“可是主子,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行了行了,”熊正毫着人将竹石牵下去,说:“有事进去再说吧。”
厉埏川将易东庐州的事情讲与他们听,原本他没有怀疑李成如就是绑了王成又改账本的人,可是现在他突然就想到了,李成如在庐州和易东全都有眼线。
或许他来洛城,就是李成如的目的。
只是他没有说后半句话,既然来了他就不会后悔。熊正毫皱着眉,说:“总督,我们现在该如何,他们躲在暗处不出来,我们也没有法子。”
厉埏川说:“我来的消息他们肯定都知道了,不用着急,很快他们就会出来了。”
“那……我派些人跟在总督身边。”谭稹揣着手,说:“……以防万一。”
“不用。”厉埏川摇摇头,说:“留着保护这些百姓吧,既然决心要打一场,那就将他们好好安置。”
熊正毫颔首。
“姑娘身体可好些了?”江如蓝看着卓染,当日在绥城里虽然被卓染扔进柴房里待了好些时候,但总归还是朋友,他也没多计较,此时看卓染确实气色好了不少。
卓染笑了笑,说:“劳大人挂心,无碍了。”
柳玉霖挑眉看着卓染,卓染微微皱眉,这种感觉很奇妙,不再是司业的人再见了顶头上司,竟然只想开口嘲讽一番。
厉埏川看着两人挤眉弄眼许久,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卓染以为要牵她,结果厉埏川只是将自己的热水推过去给她,然后似乎没有看到卓染的动作一般,仔细着坐好了。
熊正毫原本还想与厉埏川说一下后来的部署,结果直接被江如蓝打断了。说是想让厉埏川暂且修整一下,实际上他肯定想问问皋都内的情况。
厉埏川也是许久没有得到过皋都的消息,他这几日忙着易东和庐州的事情,刚好卓染又病了,他便暂时将皋都那边搁下了。横竖武修亭还在,天州守备军有能力护好皋都的,他也不算很担心。
柳玉霖皱着眉,说:“江大人这么不想在庐州里待着么?之前还说要同生共死来着。”
“你闭嘴。”江如蓝瞪着他,说:“话可真多。”
“诶?说起话多,你没忘记番思秋吧……”柳玉霖提了一句,江如蓝最烦与他说话,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厉埏川偏头看了眼卓染,见卓染盯着柳玉霖看,便知道她定是有什么问题。
“江大人认得那个人?”厉埏川说。
江如蓝有些惊奇,说:“总督也听说过他?可是番思秋是南寰帝身边的人,那时候总督还小吧?”
厉埏川乜眼。
“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柳玉霖解释说:“番思秋是宫里的公公,他的话多但是每一句都在点儿上,同一句话还都有着不一样的意思,当时大家都很喜欢他的。”
卓染终于想通了那四句诗到底提的是谁。番思秋是南寰帝的人,自然韩从忠就会认得,或许他知道南湘到底是何人?南湘……莫非就是公主的名字?
原来如此。想必师父知道了公主的下落,这才传信给自己,想让自己找到她保护她。只要找到了番思秋,就能有南湘的下落。
“那这个番思秋现在在哪里?”卓染看向江如蓝问道。
江如蓝摇了摇头,说:“听说当年宫变的时候已经葬身皇宫内了……”
卓染悬起的心又落到了深渊底,她深深叹了口气,厉埏川看着卓染,轻声说:“怎么了?”
韩从忠知道,那么李成如一定也知道,既然李成如现在在洛城,就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她要找到南湘,要完成师父交代的事情。
可是番思秋已死,她又该如何做。
“无事。”卓染垂下眸,厉埏川想抓着她的手,但是没有动作,他听过卓染问他姓番的人,没想到今日直接就有了答案,但他也能猜到,这个人与前朝公主有关系。
厉埏川不知道韩从忠给卓染留得信打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若是因为这事情让卓染受到伤害,在没有找到那个公主之前,他一定会杜绝这种可能。
厉埏川想着过会儿要跟卓染仔细说说,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李成如。他偏头看着卓染,轻声说:“这消息很快就会到他们耳朵里,这样吧,我留在城门,引他们出来。”
“弛越……”卓染唤了一声,厉埏川拍着她的手安慰着,摇了摇头。
江如蓝皱着眉,说:“总督这样会很危险吧。”
“这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厉埏川说:“时间紧迫,他们要耗是因为他们耗的起,我们就不一样了,洛城如今一点消息也传不出去,只能尽快将他们拿下。”
熊正毫说:“我与总督一起去。”
卓染看向厉埏川,厉埏川忍着笑意,说:“你们都在旁埋伏,我与瑕丘在那里就好,人多了反而太显眼。”
卓染垂眸一笑。
吴松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屋内拿出来东西后递给了卓染。厉埏川看着古松阴微微皱眉。
“这……”厉埏川说:“不是当日落在皋都了吗?”
卓染双手接过古松阴,吴松垂首说:“这是付司狱交给我的,那日之后她就一直把古松阴带在身边,然后才吩咐我转交给卓……姑娘的。”
厉埏川不屑地哼了声,说:“怎么,她现在知道还人情了?”
吴松没敢说话。
在座人有人知晓有人还被蒙在鼓里,但都没敢说什么。谭稹虽不知道厉埏川身旁女子的来历,但瞧着几人对她毕恭毕敬,也稍稍明白卓染的地位,他倒是一言不发,只是埋头安排着事务。
卓染握住古松阴的剑鞘,便想起了烟水寒。当日说过她们只会相互扶持,可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不怪付思思,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她在皋都的日子里既压抑又温情,如今怀念起来还是很欣慰的。卓染看向厉埏川,他便知道了卓染的想法,握着她的手没有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