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卓染声嘶力竭,她就那样看着康盛安在她面前慢慢没了气息,最后就那样躺在血污里,一动不动。
常胤郁松开了手,他的手被卓染抓出几道血痕,他扶着失力的卓染跪坐在地上,轻声说:“…小师妹。”
卓染挣开他爬到了康盛安的身边。
卓染颤抖地伸出手,拉着他的手指,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勾一勾的回应。卓染将哭声隐没在喉间,泪水混杂着雨水,卓染在那无情的雨声里痛苦到失声。
严承轩舔了舔唇角,吩咐说:“随便解决了。”
景山撑着伞和严承轩消失在了大雨里,国子监的大门也悄然关上了,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却又这么残忍不堪。
常胤郁长长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就见厉埏川从雨中跑了过来,他连大氅都没来得及穿,看到这情形也停住了脚步。
厉埏川看着常胤郁的神情,就知道康盛安已经没了。他缓缓上前,蹲下身将卓染揽进了怀里,他将卓染冰凉的手抓住用自己的大手包起来,给予她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暖。
“怎么不听话跑出来了。”厉埏川替她挡着雨,说:“现在跟我回去…好不好?”
卓染愣了好久,她抬眸看着厉埏川,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她没有说话,就只是轻轻将手拿了出来,又自己站了起来。
她没有再看康盛安一眼,也不再看厉埏川。
“我想,”卓染阖眸,说:“自己走…”
厉埏川退到了常胤郁身边,他说:“好。”
卓染踩着雨水走进了那倾盆倒灌下来的酷刑里,浑身是罪恶,全都是伤痕。
那雨点就像凌迟,雷声炸了几回,它们就开始剜着卓染的血肉,一刀接着一刀,不容拒绝不容痛呼,直到她赤裸裸血淋淋地站在众人面前,看到了所有人满意的笑脸,这才算是结束。
明明错的人不是她。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永娘。
康盛安。
就这样淹没在了这场来的不是时候的雨里,带走了这几日所有的晨光。
兔子香囊还戴在身上,只是被雨水打湿了,还被泥弄脏了。卓染使劲擦着它,想把它擦干净了,可是无论她再怎么擦,兔子都是脏的。
“司业大人喜欢兔子?那我就多备些……”
“司业大人可是想家了……”
“司业大人,答应我,一定要护好盛安……”
……
卓染将香囊紧紧贴在心房,这里太冷了,暖都暖不热。她痛到失声,冰冷的雨水灌进了全身,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不让她像人一样活着。
她不配。
像人一样活着。
***
厉埏川将人抱回府的时候,卓染像全身被洗过一样,衣裳换下来都能拧出一盆水来。厉埏川找到卓染的时候,她连呼吸都差点没了,厉埏川不敢大意,直接叫了太医过来。
卓染看起来毫无生气,她宛如一尊冰雕,厉埏川握着她的手,急声说:“到底该怎么办?”
“回总督,司业大人这模样老臣也无能为力。”太医叹了口气,说:“这是心病,司业大人困于梦魇里,自己又出不来,什么药都无用啊。”
厉埏川攥紧了卓染的手,说:“一定会有法子的,你们再去想办法,我也试试能不能让她醒过来。”
太医和几个侍卫都退下了。厉埏川将卓染抱在怀里,轻声说:“卓瑕丘,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都得给我醒过来,听明白了吗?”
卓染就这样靠在他肩上,一动不动。
吴松看着药炉,有些后怕的说:“宇哥,我看见那些人把康盛安打的有多惨了。他是司业的学生,司业这么伤心,肯定短时间里走不出来了。”
系宇叹了口气,说:“这也没法子。严二少要杀谁又有谁拦得住呢。你瞧见司业的后颈了吗?”
“常狗说是给康盛安挡了一棍子的。”吴松说:“主子可心疼了……”
“司业大人一直醒不过来,主子也不会休息的。但是莲巷那边还没完,这……”系宇叹了口气,说:“药熬好了就给司业送过去,我去看看顾钊那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