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瑕丘
卓染迎着笑:“周叔,你去哪里弄的鸡?”
周聿“嘘”了一声,小声说:“别张扬,我趁守卫换岗偷进偷出,去集市买的,今夜给你炖汤喝!”
付思思警惕的朝他背后看了看,放不下心似的,说:“先生,这些事你交给我就好了,你这样很危险的。”
“这不是怕为难你吗?思思,没事儿,今夜留下来,先生手艺还是不错的。”周聿笑着,“我去炖,染儿,思思,你们去把中庭那人请过来,他救了染儿一命,得好好谢谢人家。”
卓染看着周聿进了厨房,说:“付姐姐,这里关了多少人啊?”
付思思摇摇头,牵着她向中庭走:“我也不清楚,醉雪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归不是个好地方。”
老者悠哉的窝在台阶上,白的头发银闪闪的,埋的面都没了,觉着人来,哼唧几声:“丫头……丫头能走路了……”
卓染上前:“前辈?”
“叫师父。”
卓染看着付思思笑了笑,转过头看老者:“为什么?”老者哼唧几声,谁都没听懂。
卓染一下子来了精气神:“前辈,我替你打扮打扮,我就叫你师父。”
老者被摁进水盆里,卓染在将军府时,就给将军府上的小将们扎小辫,化化妆,反响不错,眼下老者的胡子,眉毛,鬓角都被卓染刮的差不多了,唯有那个山羊胡他誓死捍卫,双手捂着嘴,护住胡子,模样挺好笑。
付思思忍着笑,扶着卓染,生怕她出什么事。卓染缓了缓,这样子不应该叫前辈,应该叫大伯。
“叫师父。”
卓染满意的看着老者,微微抬唇:“不叫。”
***
“先生!”听着付思思喊,周聿还忙于灶台和案板之间,忙应道:“人请过来了吧?别急,去等着我,马上就好。”
辣椒刺得他眼泪直流,周聿眨了眨眼:“对了,染儿刚好别让她吹风,你那日拿过来的糕点还有些,饿了就先吃!”
付思思喊着:“我来帮你吧?”
“不用!”周聿笑着说:“先生不会把厨房烧了的,放心。”
听着脚步声,周聿微叹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让你乖乖……”
他转过身,话立马堵在了喉间:“你……”
老者已经换好了衣物,精神百倍,看着周聿的眼睛慢慢变湿:“聿兄……”
“善仲……你还活着!”周聿紧紧抓住他的手,“你,你还活着……”
老者重重点头:“当年你不辞而别,我以为你被追杀遇难……”
周聿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付思思拉着卓染走了过来,周聿赶忙说道:“对了,这是我的学生付思思,你见过的,当时特别喜欢去你府上偷东西吃的,还有这个,卓廷之女卓染……我,放在心尖上的女儿。”
卓染和付思思基本上是懵的,尤其是付思思听到自己偷吃一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思思,染儿,见过太傅韩从忠。”
此乃前朝太傅韩从忠,出身平阳瑕丘,文武双举,连中三元,被前朝皇帝封为太傅,年仅十八岁。
同年,周聿作为殿试榜眼被封为太学长史。当时周聿还未收养付思思,两人并称“文史双璧”,一时间风动京城。
永宜三十三年,周聿遭人陷害被封官爵,前朝御史李成如联合部分朝臣对周聿进行绞杀,只因周聿手握他们反叛的证据。
逃出京城,只是韩从忠进宫面圣的功夫。
“我回了太学院,听说你已离开京城,我本欲托人找你,太子却突发恶疾,我只得再次进宫。李成如和初家勾结威胁太医院,致使太子卧床不起,几近油尽灯枯,太子视我如亲如友,我自不想看他罹难,在朝堂周转近两年。”
“终于,初家布局成功,先帝的近卫被掺入了不少初家的私兵,在太子灵前起兵造反,先帝和先皇后被杀,众多忠臣自刎于庙堂之上,凭我蝼蚁之力根本无力回天。”
“所幸苍天有眼,叫初连那厮身患顽疾,当了半年天子就和他的宠妃一并归天了,你还活着,如此,吾心便足矣……”
周聿替韩从忠满上了酒:“我离开京城,带走了所有证据,就是怕他们对付你,谁知他们竟会对太子下手,这奸贼简直丧心病狂。先帝有多器重李成如和初连,他们怎么敢?”
“他们谋划不是一时兴起,或许从他们搅动朝堂开始,就……”韩从忠没有再说下去,灌了酒就接连叹气。
“我逃到边境,流落三年,听闻新帝登基,以为你……卓将军将我收入府,做了管家,此后,便再无你的音讯……”
“往事已矣,”韩从忠沉默片刻,说,“聿兄,这丫头有何罪,为何你也被关进这醉雪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