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深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很想笑,她向来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开心难过全都表现在脸上。
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或者生气,他甚至觉得,她想笑就好。
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有些bt?
就算她再坏,可她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凭什么——等等!
“她不会。”
——这种病在中年的时候才会爆发。
“我不是要离开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辛苦。”
他真怕有一天,她会被迫离开自己,而那个时候,自己去无能为力。
——叶妈妈有癫痫症。
一切都仿佛有人设计好了,一件事连着一件事,连环爆炸一般。
她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脸,手心很温热,他的眉他的眼都是真实的。
翌日晨光大亮,叶无双从沉睡之中幽幽转醒,身旁的人还在睡梦之中,眉宇舒展,面容平静。
在被妈妈关在房间里的那几天,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脑海中一直都是他的脸,可那都是假的,是触碰不到的。
我等到了裴弈城,重新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
我没有勇气去选择,所以在妈妈逼我的时候,我顺势就选择了妈妈。
叶无双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她为什么会答应你去我妈身边扮演我?”
——最重要的是,这种癫痫症会遗传。
刚刚他是在和钱云起打电话,因为钱云起忽然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很急,所以尽管之前贺景深出发的时候告诉他,不要打扰,但是他还是打电话过来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叶无双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大抵是因为自己刚刚问的那句话吧。
以姑苏静书的为人,绝对不可能没有好处就替别人去做事。
贺家大少爷可恶地挑眉,“这么看我,是刚刚没亲够吗?那要不要我先把车子停下来,我们亲个够再继续前行?”
她那样说,是想离开自己的生活吗?
叶无双看看他,点头。
“你忘了,姑苏静书整容成和你一样了?”
“我知道你很辛苦,你也只是个人啊,又不是铁打的,更不是没心没肺,怎么可能不辛苦呢?”
贺景深凝着怀里的人,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低声喃喃:“宝贝,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受苦……”
两人接下去都没再说什么,静静地抱着对方,然后她便又开始昏昏沉沉地想要睡了。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整个人都紧绷到浑身发疼!
你和姑苏静书走入了婚姻的殿堂,成为众人认为的理所当然一对。
但是叶无双不问出来也是不会罢休的,“好,她威胁不了你,那你告诉我,你主动答应了她什么?是不是答应给她多少钱?”
贺景深心满意足,忍不住调戏她:“又不是第一次,害羞干什么?”
她们是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母女,彼此的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姑苏静书又是大小姐脾气的人,不出几个小时,妈妈就会知道,她不是自己。
他要看着她,看着她好好的,才能安心。
贺景深问有没有治疗的办法,钱云起给出的答案是沉默。
后来实在是累了,叶无双就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车子是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酒店的床上的。
贺景深原本不想告诉她,自己要姑苏静书去代替她,可是现在看来,不说是不行了,否则她这么一直郁郁寡欢下去,难保不得抑郁症。
叶无双不怕他会对自己怎么样,可是他这样,她很担心。
贺景深一直在轻拍哄她入睡,等她彻底睡熟了之后才将她放平在床上,而他的眼里,也才敢露出她醒着时不敢露出的复杂和痛苦。
可因为还在开车,这个吻只能浅尝即止。
越想,心里就越是沉重,叶无双怕他醒来会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正想要起床去洗脸的时候,放在她腰上的手忽然一紧,然后耳边就是他的声音,清醒得没有半点睡意:“你要去哪?”
她咬着唇,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也许看上去我是最难的那一个,可其实不是。
而你,是没有人逼你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最真实的表现。
都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和谁打电话。
“不让她去,难道要我看着你一直被你妈折磨吗?无双,我做不到!”
“你……怎么了?”
所以刚刚他匆匆走进来,不是因为感觉到叶无双醒了,而是他突然觉得害怕。